谢天歌微微仰头,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用只有曲应策能听见的气音道:为了坐实我的罪名,陛下竟然大搜六宫,这阵仗...未免太大了些吧。
曲应策眸光一沉,视线却落在她洇血的肩头,他眸子里是难以察觉的关切。
谢天歌,哪儿惹来的伤...
自己撞的。她满不在乎地别过脸,发丝扫过染血的衣襟。
皇帝指节捏得发白,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终是拂袖起身。
谢天歌却突然提高声音:陛下,奴婢想见太皇太后。
不妥!太医缓缓悠悠地支起身子,慌忙阻拦,太皇太后尚在昏睡中,最忌惊扰。
刘贵妃提着裙摆扑到阶前:陛下,让臣妾进去吧,臣妾保证...她声音陡然放轻,只守在榻前,绝不出声。
皇后适时上前,凤钗上的明珠随着动作轻晃:陛下,太庙祭祖在即,太皇太后突然病倒,总要有人侍疾。她屈膝一礼,臣妾身为中宫皇后,自请留下来...
“娘娘,祭祖大典不能少了中宫皇后啊!”贤妃道。
臣妾留下来照顾皇祖母!刘贵妃急声打断,“陛下,请相信臣妾,臣妾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好皇祖母。”
刘贵妃眼角余光扫过沉默的贺兰婕妤,隐忍下不甘。
太医又赶忙磕头,擦着汗劝道:诸位娘娘先不要太过慌乱,太皇太后现下身体并无大碍...应是很快便会醒来。
大约是跪久了,谢天歌强撑着起身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她望着紧闭的殿门,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点点水光。
“奴婢谢天歌,恳请陛下开恩,让奴婢进去见太皇太后一面。”谢天歌咬着牙,声音卑微地不像话。
谢采女。曲应策突然开口,声音冷如寒风,你一个末等后妃,身份低微,有什么资格独见太皇太后?
“陛下说的是啊,这谢天歌太放肆了!”
“今日便该好好惩治惩治。”
“真是蠢鬼上身,竟然害了自己在宫里唯一的靠山。”
“慌了吧,这下看谁还能护着她。”
跪在地上的嫔妃,窃窃议论着,声音虽小,却恰恰飘到了谢天歌耳里。
“闭嘴!”曲应策冷声斥道。
众人立刻噤声。
皇帝目光扫过众人,宣布道,就依贤妃所请,留下侍奉太皇太后,太庙祭祖不必去了。
“多谢陛下!”贤妃磕头谢恩。
我要见太皇太后。
谢天歌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出鞘的剑一样锋利。她琥珀色的眸子里燃着罕见的怒意,衣袂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
不允。曲应策负手而立,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皇后凤眸一凛:谢采女,陛下面前怎可如此放肆!
贤妃附和道,“谢采女真是太胆大妄为了,请求陛下惩治!”
谢天歌充耳不闻,径直朝寝殿走去。
贺兰婕妤前行了几步,温声劝住道:谢采女,陛下面前不可冲动...
见谢天歌毫无退意,帝王抬手,金甲侍卫如潮水般涌来。
谢天歌唇角微扬,毫无惧色。
下一刻——
一道淡青色身影骤然闪现。
咔嚓!
最先靠近谢天歌的侍卫手腕应声而折,佩刀还未出鞘就已脱手。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闷响——膝弯、肘关节、肩胛,每一处关节被击中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嫔妃们只觉眼前青影缭乱。淡青色的衣袂翻飞如蝶,却在每个转身间必有一人倒地。
惨叫声中,那淡青色的身影终于稳稳地落在台阶上。
十步之内,横七竖八倒着二十余人,有的抱着胳膊打滚,有的蜷缩如虾米。
阿莹立在台阶上,背脊挺得笔直。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小宫女,此刻眼中杀意凛然。她朝谢天歌躬身一礼,而后又直起身子,声音震震道:
我家小姐想去哪,便去哪。
众嫔妃花容失色,连皇后都倒退半步。
“来人……快来人护驾!”
曲应策神色如常,仿佛早有预料。
谢天歌大步流星推开殿门。
刘贵妃愣了一瞬,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侍卫们挣扎着要阻拦,却被帝王一个手势拦在原地。
初夏的风微微吹来,阿莹立在原地,青衫翻动。她脚下,是满地打滚的侍卫。
皇后仿佛终于如愿一般,唇角微勾,大声喊道,“巴山,拿下这丫头!”
谢天歌跌跌撞撞闯进内室,绣鞋在锦毯上绊了个趔趄。明姑姑跪在榻前,见谢天歌要开口,便用手势止住她。
皇奶奶...谢天歌眼中水光溢出,指尖发颤,轻轻拨开床帐。太皇太后安卧其中,面色如常,连银发间的金色云纹抹额都戴得端端正正,仿佛只是寻常小憩。
刘贵妃提着裙摆跟进来,金线绣鞋踩在地衣上悄无声息。两人一左一右跪在床前,谢天歌开始仔仔细细检查太皇太后的颈部,手臂,甚至耳后。却找不出半点异样。
谢天歌身子害怕得发抖,只能紧紧握着太皇太后的手寻求温暖。
别碰皇祖母!刘贵妃用气音怒斥,顺手将谢天歌推到一边。自己则膝行而上,为太皇太后把锦被往上掖了掖,你出去!
明姑姑急得直搓手:两位主子都是太皇太后的心肝肉,万不能斗气啊,他老人家知道了会生气的。
谢天歌恍若未闻。她怔怔望着老人家胸口微微起伏,毫无异样,可人怎么就不醒呢?
殿外突然传来阿莹的痛呼。谢天歌猛地起身,冲出殿外。
谢天歌出来那一刻,苏公公便带着几个太监缓缓合拢殿门。
“阿莹!”
阿莹被巴山按在地上,带着细铁链的两个寒铁爪一左一右,抓缠着阿莹的小腿,让她使不出流云步。
皇后站在那里,淡淡地望着谢天歌,眉眼中全是胜利的得意。
青冥寒星爪,那是傅家想了多年,可破谢家流云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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