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歌踉跄着扑到阿莹身旁,还未碰到她的衣角,便被皇后派出的两名太监狠狠按跪在地。
似乎早有预料,她没挣扎,只是盯着阿莹被铁爪扣住的小腿,心疼无比,连声音都在发颤:阿莹,疼不疼?
“不疼,”阿莹摇头,继而又问道:小姐见到太皇太后了?
谢天歌喉间一哽,点头。
阿莹便满足地笑了,仿佛连疼痛都忘了。
此时,殿外脚步声急促,一群侍卫列阵而来,侍卫长疾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只青布药包和一个油纸包:禀陛下,六宫已彻查,在谢采女偏殿搜得此物。
青布包展开,里面是贴好标签的各色药瓶。侍卫长道,“在谢采女处搜到的药包里确实有几味药,药性不明。”
油纸包展开,烧鸡鸡皮上的油脂已经冷凝,但独有的香气还是飘散到每个人的鼻腔。侍卫长又道,“太庙祭祖期间,宫内禁食荤腥,此物便是在谢采女偏殿搜出。”
谢天歌挑了挑眉,有瞬间的迷茫。
皇后霍然起身,凤钗珠玉碰撞出凌厉的声响:证据确凿,谢采女谋害太皇太后,罪无可恕!
曲应策垂眸,眼底寒意慑人:谢采女,你还有何话说?
谢天歌抬头望着他,轻笑道:陛下大搜六宫……速度可真快啊。
果然是她下的手,真是忘恩负义,太皇太后如此护她!
素斋期间偷食荤腥,胆大包天!
嫔妃们纷纷跪地,声声泣血般恳求:求陛下、娘娘严惩,以正宫规!
初夏的日头照亮帝王的华服,曲应策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泛着冷光。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谢天歌,声音冷淡:这些药,从何处得来?
谢天歌不回答,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轻声道:奴婢谢天歌,任凭陛下处置。
皇后凤眸一凛,望着谢天歌,走到皇帝身前柔声建议道:陛下,谋害太皇太后是大罪,按宫规,当交由刑部处置。
陛下,皇后娘娘……贺兰婕妤突然出声,素来温婉的眉眼此刻凝着霜,药性未明就定罪,未免太过草率。
贤妃轻嗤一声,语带讥讽道:贺兰妹妹三番两次替谢采女开脱,莫非与她有所勾结...她眼波流转,本宫倒是忘了,贺兰妹妹和谢采女交好,昨日还专门制了许多夏国衣裳给谢采女送去呢。
臣妾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贺兰婕妤不卑不亢,雪白的脖颈扬得更高了。
淑妃摇着泥金团扇缓步上前:贺兰妹妹说得有理,太医院尚未验药,确实不宜妄下论断。扇面掩住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万一有什么差错,冤枉了好人,太皇太后醒来想是不会高兴的。”
方美人却突然出声道:淑妃姐姐,谢采女连药的来路都说不清,根本就是做贼心虚?您还替她说情,别平白给自己惹了嫌疑。
莲美人立在花影里,声音清冷如冰:方美人,说不清药物来历,也不能断定便是谋害太皇太后之凶,你说是吗?
“你…”方美人语塞。
就算谋害太皇太后的人不是谢采女,周宝林却扯着嗓子喊道,那烧鸡总是实打实的荤腥!太庙祭祖期间犯禁,按例该杖二十!
争执声此起彼伏,谢天歌却像听戏文似的,甚至饶有兴致地数起地上散落的月季花瓣。
够了!曲应策微愠。
满殿霎时死寂。
帝王负于身后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声音里淬着冰:谢采女藐视宫规,太庙期间私藏荤腥,杖二十;私藏之药瓶,交由太医院查验。若证实为谋害太皇太后之物——打入诏狱。
陛下圣明!皇后与贤妃异口同声,一个凤冠珠玉轻晃,一个眼底闪过得意。
谢天歌仰头望着高阶之上的帝王,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
曲应策强压心内悸动,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接着道:但念太庙祭祖在即,宫里不宜见血。暂罚谢采女禁闭三日,待祭祖大典结束后再行发落。
阶下一片哗然。嫔妃们交头接耳,方美人绞着帕子满脸不甘,贤妃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只有贺兰婕妤悄悄松了口气。
帝王的声音陡然转冷,谢采女辜负太皇太后厚爱,朕——着即替太皇太后收回所赐金令。他目光如刃,直刺向跪着的谢天歌,待太皇太后醒转,再行定夺。
听到此处,谢天歌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灼灼。
交出金令。帝王对着她冷声道。
苏公公连忙小步上前,蹲在谢天歌面前伸出双手:谢采女,请把金令交给老奴吧...
太监们松了钳制,谢天歌缓缓从怀中取出金令。鎏金令牌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上面太皇太后四个字温暖又亲切。
就在苏公公即将接过的瞬间——
谢天歌突然收手,金令在她掌心划出一道耀目的弧光。她直直望向高阶之上的帝王,把金令亮在他眼前,声音清亮:放了阿莹,给她治伤。
满殿死寂。
曲应策瞳孔微缩,广袖中的手无意识攥紧。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仿佛在数着这漫长的沉默。
长久的静默以后,帝王终于吐出一个字。
曲应策那个字刚落地,谢天歌绷直的脊背突然松了下来。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整个人软软地跌坐在自己小腿上。
帝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冷峻:来人。他抬手示意侍卫,将谢采女主仆押回景华宫偏殿。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阶下嫔妃们神色各异。
此事到此为止。曲应策的声音不容置疑,太庙祭祖在即,若有人再敢妄议——他目光扫过众人,按扰乱宫规论处。
“是,陛下!”皇后率先屈膝应道。其他宫嫔也依次屈膝。
苏公公一挥佛尘,宣道,“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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