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阁内,死寂如冰。
徐凤年脚下碎裂的瓷片,如同此刻众人心境的写照。杨越的话,字字如刀,将一场看似局限于北凉王府湖底的危机,瞬间拔高到倾覆整个天下的高度。
“归墟之蚀…悄然蔓延…”徐偃兵铁塔般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这位历经沙场、视死如归的北凉猛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骇然的神色。他无法想象,一种能侵蚀李淳罡这等剑神剑意的邪物,如同瘟疫般在离阳、北莽乃至更广阔的天地间扎根,会是何等光景。
南宫仆射怀中的白猫不安地“喵呜”一声,缩进主人怀里。她清冷的眸子深处,寒光如针,落在杨越身上,又缓缓移开,仿佛穿透了阁楼的墙壁,望向那未知的、遍布毒疮的天下。她抱刀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他娘的…”李淳罡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语气里带着一种被卷入滔天巨浪的恼火,“老子就知道!就知道这鬼东西没那么简单!一个湖底的老怪物就够呛了,现在倒好,遍地开花?这他娘的还让不让人安生喝酒了!”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似乎也无法浇灭心头的沉重,转头瞪着杨越:“小子!你确定?这玩意儿…真到处都是了?不是只有那老怪物身上才有?”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杨越。徐凤年更是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鹰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杨兄!此事关乎天下苍生,绝非儿戏!你…当真能确定?”
杨越迎着徐凤年审视的目光,神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流淌着剑魄映照诸天法则的深邃光泽。他缓缓抬起左手,并未指向具体方向,而是虚按在胸前,仿佛在感应着那无形的、遍布天地的“蚀痕”。
“剑魄感应,非虚妄之念。”杨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蚀气’如同活物,其存在本身,便是一种对天地法则的扭曲与污染。其气息,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格格不入。离阳太安城,龙气盘踞之地,其核心深处,一丝灰暗蚀痕如附骨之疽,缠绕其上,虽微弱,却在缓慢侵蚀那份堂皇气运,使其蒙尘,渐生阴戾。”
他目光转向北方,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北莽王庭,蛮荒血气冲天,然其深处,一股原始、粗犷却同样混乱无序的吞噬意志,如同蛰伏的凶兽,与王庭的暴虐之气纠缠共生,更为狂野直接。”他顿了顿,眉头微蹙,“此外,尚有数处模糊感应,或隐于名山大泽深处,灵气汇聚之地,蚀气却如跗足,污染灵脉;或藏于海外孤岛,隔绝人世,然其气息阴冷孤绝,如同被世界遗忘的毒瘤…此等气息,虽强弱不一,形态各异,其混乱吞噬、归于虚无的核心本质,与湖底噬魂所染之‘归墟之蚀’,同出一源!”
“如同瘟疫…”徐凤年喃喃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粒呼啸而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窗外,是沉寂在夜色与风雪中的北凉王府,更远处,是沉睡的凉州城,是广袤的北凉三州,是离阳的万里河山,是北莽的无边草原…这一切,此刻在他眼中,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不祥的、灰暗的阴影。
“龙气被蚀…王庭共生…灵脉污染…”南宫仆射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此物之诡谲,远超寻常邪魔外道。它非但侵蚀生灵,更在…侵蚀此界根基。”
“根基?”李淳罡嗤笑一声,灌了口酒,眼中却毫无笑意,“根基塌了,大家伙一起玩完!管你是皇帝老儿还是草原蛮子,管你是陆地神仙还是贩夫走卒,在那种‘吞噬万物归于虚无’的力量面前,都是渣滓!嘿,这下热闹了,真他娘的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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