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炭火盆中木炭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窗外呼啸的风雪声。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北凉王府,瞬间成了这场席卷天下、未知浩劫的风暴眼!
许久,徐凤年猛地转过身,脸上所有的惊悸、沉重都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他不再是那个带着玩世不恭面具的纨绔世子,而是手握三十万铁骑、肩扛北凉存亡的北凉王继承人!
“徐叔叔!”徐凤年声音斩钉截铁。
“末将在!”徐偃兵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即刻传令!”徐凤年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其一,北凉三州境内,所有边军、游弩手、拂水房、鹰士,全部动起来!给我像篦子一样,把北凉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城池,每一条山川河谷,都给我篦一遍!任何异常,无论大小!无论是人、是物、还是无法理解的现象!无论涉及江湖门派、地方豪强,还是我北凉官员!只要有一丝可能与‘阴冷混乱’、‘吞噬生机’、‘扭曲心智’、‘污染环境’相关,立刻上报!不得有半分延误!敢有隐瞒阻挠者,无论何人,军法从事,先斩后奏!”
“末将领命!”徐偃兵眼中精光爆射,肃然抱拳。整个北凉的情报与军事机器,将因这道命令而全速开动!
“其二!”徐凤年目光转向李淳罡和杨越,“老李头,杨兄,湖底封印虽暂时稳固,但隐患未除。王府安危,尤其是封印的稳固,就拜托二位了!王府宝库,听潮阁藏书,二位可任意取用!需要什么人手、资源,只管开口!我徐凤年,北凉王府,倾力支持!”
李淳罡哼了一声,算是应下。杨越也郑重颔首:“分内之事。”
“其三!”徐凤年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看向南宫仆射,“南宫,烦请你立刻动身,以最快的速度,秘密前往徽山轩辕家族!”
南宫仆射清冷的眸子微抬,等待下文。
“找到我大姐徐脂虎!”徐凤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将此间发生的一切,尤其是杨兄所言的‘归墟蚀气’蔓延之事,以及我北凉的态度,原原本本告知于她!让她动用一切轩辕家的力量和人脉,暗中探查离阳境内,尤其是太安城及周边,所有关于‘异常天象’、‘离奇疫病’、‘古物异动’、‘功法诡变’、‘人心骤戾’的消息!要快!要隐秘!所有情报,通过‘雪龙’渠道,直传北凉!”
“好。”南宫仆射没有任何废话,抱起白猫,身影一闪,如同融入窗外风雪的幽灵,瞬间消失在听潮阁中。
“其四!”徐凤年最后看向杨越,眼神复杂,带着探究,也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信任,“杨兄,你身负异术,能感应蚀气,更是克制此物的关键。寻找根源,根除祸患,非你莫属!北凉,乃至整个天下,都需要你的力量!王府将为你提供一切便利,助你追查蚀气源头!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此等邪物,牵扯之广,恐远超想象。离阳、北莽,甚至那些隐世的老怪物…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杨兄行事,务必…慎之又慎!若有需要,北凉铁骑,可为君后盾!”
这是承诺,也是提醒。徐凤年清楚,杨越的追查,必将搅动天下风云,触碰无数禁忌。北凉,已与他绑在了同一艘船上。
杨越迎着徐凤年沉凝的目光,缓缓点头。他自然明白其中凶险。“世子放心。杨越行事,自有分寸。蚀气之祸,根源不除,天下难安。此非北凉一域之事,亦非杨越一人之责。然既身负此能,自当尽力而为。”
他的目光扫过阁内众人,最后落在窗外无边的风雪夜色之上,仿佛看到了那隐藏在世界阴影下的、无数扭曲的灰暗蚀痕。
“追查蚀气源头,刻不容缓。”杨越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风雪的坚定,“然湖底噬魂,乃是已知最强侵蚀点,其核心蚀气虽被压制,却如同一道‘门户’,或可从中窥得更多关于‘归墟’的线索。我需时间,借助王府藏书,参详此物特性,同时疗愈伤势,稳固修为。待准备妥当,或可再探寒潭,尝试从这‘门户’中,捕捉一丝‘归墟’源流的痕迹!”
再探寒潭?从被镇压的凶物身上捕捉域外邪魔的痕迹?这想法大胆得近乎疯狂!
李淳罡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看向杨越的眼神多了几分激赏:“好小子!有胆魄!老子陪你!”
徐凤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重重点头:“好!杨兄所需,王府上下,莫敢不从!听潮阁万卷藏书,任君翻阅!所需灵药,即刻调集!徐叔叔,此事由你亲自督办!”
“末将明白!”徐偃兵肃然领命。
风雪呼啸,听潮阁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弥漫在众人心头的、源自未知深渊的寒意。北凉的机器已然开动,一场针对无形“蚀气”的战争,在风雪之夜悄然拉开了序幕。而身负异界剑圣传承的杨越,他的剑锋所指,将决定这场浩劫的走向。
夜深。
听潮阁顶层,一间被特意清理出来、布下简单隔绝气息阵法的静室。
杨越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右臂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在圣心剑元持续不断的温养下,皮肉已然愈合大半,只留下一条粉红色的新疤,但内部经络与剑魄核心传来的隐痛,却昭示着那“归墟蚀气”的难缠。丝丝缕缕顽固的灰暗气息,如同最细微的毒虫,盘踞在伤处最深处,侵蚀着生机,干扰着剑元流转。
婠婠坐在他身后,纤纤玉手抵住杨越后心。她绝美的脸上带着罕见的肃穆,周身紫色天魔真气氤氲流转,不再有往日的妖娆魅惑,反而透着一股纯净深邃的魔性本源之力。这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入杨越体内,如同最灵巧的探针,精准地捕捉、缠绕上那些散逸的蚀气余毒,将其包裹、消磨、同化。天魔功的吞噬转化特性,此刻被用来对付更邪异的蚀气,竟显出奇效。
然而,每当一缕蚀气被彻底消磨,婠婠的指尖便会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灰暗。她秀眉微蹙,迅速运转天魔功将其炼化,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凝重。这蚀气,比她想象的更加诡异霸道,连她的天魔本源,似乎都隐隐受到了一丝…吸引?甚至是…轻微的侵蚀?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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