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苏哲面前揭阴谋,清水洗帕现真凶
相府书房,名为“静思斋”。
此地一向是苏哲处理公务、静心理事的禁地,平日里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嫌吵。可今日,这方圆百步的静谧,却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压抑不住的喧嚣彻底撕碎。
守在廊下的管家苏安皱着眉,正要呵斥不知规矩的下人,一抬头,却看见了让他眼皮直跳的一幕。
大姑娘苏浅月,那个一向温顺得近乎没有存在感的嫡女,此刻正拉着小脸煞白的瑾少爷,一步步走来。她脸上泪痕未干,一双眼红得像兔子,可那挺得笔直的腰背,却带着一股神佛难挡的决绝。
她们身后,跟着面如死灰的柳夫人和二小姐苏巧儿,再后面,是一群垂着头、大气不敢喘的丫鬟婆子。
这阵仗,不像是回院,倒像是押解。
“大姑娘,相爷正在处理要务……”苏安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苏浅月看都没看他,只用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书房那扇紧闭的、由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厚重房门。
“开门。”她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喙。
“这……”
“再不开,我就跪在外面,跪到父亲出来为止。”
苏安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跟了苏哲半辈子,最清楚这位主君的脾气。他厌恶家宅不宁,更厌恶有人用这种方式逼他。可眼下大姑娘这副模样,分明是豁出去了。
没等他想出两全之策,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
苏哲站在门内,一身石青色常服,眉头紧锁,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他的目光扫过门外这一片狼藉,最后落在了苏浅月身上。
“成何体统!”他沉声呵斥,官威天成,压得周围的下人膝盖一软,齐刷刷跪了一地。
柳玉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上前,脸上挤出万般委屈与无奈:“老爷,您快管管浅月吧!这孩子从外面回来,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说……竟说巧儿要害瑾儿,非要闹着来见您。妾身拦都拦不住。”
她这番话,滴水不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受了委屈却顾全大局的慈母,又把苏浅月打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疯丫头。
苏巧儿也跟着哭哭啼啼地告状:“爹!您看我的裙子!都是她!她让丫鬟把药泼了我一身,还反过来污蔑我!”
苏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后宅妇人的哭闹与争执,尤其是在他处理完一桩棘手的朝堂公文,身心俱疲的时候。
他看向苏浅月,语气已带上了几分不耐:“浅月,到底怎么回事?你弟弟身子不好,你还带着他到处跑!”
面对父亲的质问,苏浅月没有像柳玉容预想的那样歇斯底里地辩解。她只是松开苏瑾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苏哲面前的青石板上。
她没有哭,只是抬起头,用那双被泪水洗过的、清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女儿不孝,惊扰了父亲。但今日之事,事关瑾儿性命,事关母亲清白,女儿不敢不争,不敢不辩。”
一句话,便将事情的性质从“后宅争风”拔高到了“性命攸关”和“亡妻清白”的高度。
苏哲心头一震。他看着跪在地上,身形单薄却眼神倔强的女儿,那股不耐烦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凝重所取代。
“说。”他只吐出一个字。
“女儿今日归来,见瑾儿正要服药,心有所感,闻得药味不对,便想端去倒掉。”苏浅-月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控诉的激动,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巧儿妹妹心急,催促女儿快些让瑾儿服药。拉扯之间,丫鬟春儿不慎撞翻了药碗,药汁尽数洒在了巧儿妹妹的裙上。”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柳玉容。
“母亲爱护妹妹,见裙衫污损,便上前拉住女儿理论。混乱之中,女儿不慎将巧儿妹妹裙上的药汁,蹭到了母亲的帕子上。”
她讲得平淡,听起来就像一连串的巧合与意外。柳玉容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她不明白苏浅月要做什么,但一种巨大的、未知的恐惧,正像藤蔓一样缠住她的心脏。
苏哲听得云里雾里:“药味不对?蹭到了帕子?这与瑾儿的性命有何干系?”
“父亲请看。”
苏浅月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指了指柳玉容的腰间。
苏哲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柳玉容下意识地想用手遮掩,却已经晚了。
书房外廊下的光线正好,苏哲看得清清楚楚。那方素白的杭绸帕子上,一小块湿痕在阳光下,正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淡淡的红色。
“这是……”苏哲的眼神锐利起来。
“女儿不知这是什么。”苏浅月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女儿只知道,这药汁,有问题。”
她抬起头,直视着苏哲的双眼:“父亲,可否请您让丫鬟取一碗清水来?”
苏哲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又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妻子,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庭院。
“去,取水来。”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一个机灵的二等丫鬟立刻小跑着去了,不多时,便端着一个青花瓷碗,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碗里,是半碗清可见底的水。
所有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屏住了。
苏浅月站起身,走到柳玉容面前。柳玉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像是看见了什么索命的厉鬼。
“母亲,得罪了。”
苏浅月说着,伸手便去解她腰间那方手帕。柳玉容的手死死护住,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老爷!”她求助地看向苏哲。
“让她拿。”苏哲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这两个字,像最后的判决,让柳玉容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她眼睁睁地看着苏浅月取下那方手帕,那方已经成为她催命符的证物。
苏浅月捏着手帕的一角,将那块沾染了药汁、已经显出红色的地方,缓缓地、缓缓地,浸入了那碗清水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只小小的瓷碗里。
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就在几个呼吸之后,那片浸在水中的布料上,一缕极淡的、几不可见的粉色丝线,如游蛇般悄然逸出。
紧接着,第二缕,第三缕……
无数道纤细的红色丝线从那块小小的污渍中挣脱出来,在清澈的水中交织、旋转、弥漫。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水中绽放开来,如同一朵无声的、妖异的血色莲花。
不过短短十几息的功夫,那半碗清水,就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通透的浅红色。
“啊……”有胆小的丫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又赶紧死死捂住嘴。
苏巧儿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她虽然蠢,却也知道,眼前这一幕,绝不寻常。
苏哲的瞳孔,在看到那红色晕开的瞬间,猛地收缩。他死死盯着那碗水,握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柳玉容双腿一软,若不是身后的丫鬟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
全完了。
“朱砂。”
苏浅月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这药里,混了朱砂。”她转过身,重新跪在苏哲面前,双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陈旧的日记本。
“父亲,这是母亲留下的日记。”
“日记?”苏哲的声音有些发涩。
“是。”苏浅月翻开日记,翻到其中一页,双手高高举起,呈到苏哲面前,“母亲在世时,曾在这日记里记下过一笔。她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而悲愤,一字一句,都像是用血泪铸成的刻刀,狠狠地刻在每个人的心上。
“‘柳氏帕子,常年熏一种西域奇香,若沾染朱砂,日光之下,便会显出红色。’”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旱天惊雷,在柳玉容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多年前,沈兰芝确实对她那方宁王所赠的、熏着奇香的帕子好奇过。她也确实因为作画,时常不小心将朱砂蹭在上面。她当时只当是寻常闲聊,随口解释了几句,却怎么也想不到,沈兰芝……沈兰芝竟将此事记了下来!
而苏浅月,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丫头,竟然就凭着这么一句不起眼的话,布下了今日这个天罗地网!
苏哲的身体剧烈地一晃。他没有去看那本日记,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剑,直直射向柳玉容。
“柳、玉、容。”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个名字。
苏浅月没有停。她要的,是彻底的、无法翻身的审判。
她猛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父亲!她们要在瑾儿的药里下毒,用的,是和我母亲当年一模一样的手段!那所谓的‘补药’,那让母亲常年头晕、最后油尽灯枯的‘补药’,里面是不是也有这东西!”
“她们是想让瑾儿也像母亲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啊!”
“父亲!”
她哭喊着,将所有的委屈、愤怒、悲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这一次,不是演戏。
当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当母亲的死因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被揭开一角,前世今生的恨意如岩浆般喷涌而出,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苏哲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女儿,看着那碗鲜红刺目的水,再看看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妻子。
一幕幕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沈兰芝苍白的脸,她日渐虚弱的身体,她临终前抓着自己的手,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他当年看不懂的、深深的疑惑与不甘……
“来人。”
苏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缓缓开口,那双一向还算温和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风暴。
“将夫人……带下去,禁足于佛堂,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柳玉容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哀求与不敢置信。
苏哲却连看都未再看她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摊开的日记上,落在了沈兰芝那娟秀却已然发黄的字迹上。
他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摸那本日记,可手指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看向早已吓傻的柳玉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足以将人凌迟的寒意。
“你当年给兰芝喝的那些‘补药’……药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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