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背后“咔”地一声闷响,严丝合缝地关死了。刚才还绕在身边的七彩雾气,瞬间抽得干干净净。
眼前就剩下一条往地底下钻的黑黢黢甬道,窄得只能容一个人过。两边墙壁上嵌着些发光的破石头,光线弱得可怜,勉强照出地上那层厚得能埋掉脚背的灰
——这地方,几百年来怕是连个鬼都没进来过。
陆琰打头,手里那柄玉心剑浮起一层柔和的七色光,勉强劈开前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白芷夹在中间,一双金瞳在暗处亮得吓人,跟两盏小灯似的,神经质地扫着每一个可能藏东西的角落。
白薇压阵,指尖绕着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金色光丝,后背绷得死紧,防着有什么玩意儿从后面扑上来。
“等等!”白芷猛地刹住脚,声音绷着,手指戳向地面,“这脚印……不对!”
陆琰立刻矮下身。积灰上,几行脚印清清楚楚,直奔深处。邪门的是,脚印边沿沾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结晶渣子,在莹石微光下泛着某种活物似的、不祥的光泽。
“有人抢了先。”白薇的声音砸下来,又冷又硬,“还是叫晶毒泡透了的。”
陆琰眉心那道龙纹印记烫了一下:“墨临的漏网之鱼?不可能,我们明明……”
“恐怕不是残党。”白芷已经蹲下去,指尖极轻地蹭过那些晶屑,立刻缩回手,像是被蛰了一下,“这晶毒……太纯了。纯得跟最源头的那股归墟之力一个德行。”
三人目光猛地撞在一起,一个同样可怕的念头砸进每个人脑子——归墟之眼,他妈的不止一个?!
还是说,那鬼东西的老祖宗,压根就一直蹲在这底下?
“走。”陆琰攥紧了剑柄,指节发白,“都把招子放亮点!”
越往下走,空气越冷,一股子陈年老墓的腐朽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喉咙发痒。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面猛地一空。
一个巨大得吓人的地下溶洞怼在眼前。顶上是无数垂下来的发光钟乳石,光线交织乱晃,照得整个地方光怪陆离,像个虚假的梦。
洞子正中央,摆着个圆形祭坛。坛上浮着一颗拳头大的黑色晶体,跟他们之前在皇陵拼死拼活干掉的那颗归墟之眼长得一模一样,就是缩了水。
晶体边围着七根石柱子,每根上都刻着一样法器的图。
守山七器,一件不差!
“初代的手笔……”陆琰声音发紧,“可怎么这么小?”
白薇那双淡金色的眸子猛地一缩:“看坛子底下。”
祭坛基座上,刻着一行小字,像是用指甲硬抠出来的:
「归墟之眼,分化万千。此为其一,镇于三神。后世守山人,当谨记——真眼在渊,七器为钥。」
“分化万千……”白芷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都变了调,“意思是那鬼眼睛能自己分裂出一堆小的?那我们之前玩命毁掉的那个……”
“只是个分身。”白薇接话,声音干涩,“真的归墟之眼,还藏在哪个更深的鬼地方。”
陆琰刚靠近祭坛,手里的玉心剑跟发了疯一样狂震起来。几乎同时,祭坛上那颗黑晶体也开始不安分地蹦跶,嗡嗡低鸣,像是活了过来。
“它要醒了!”白芷尖叫,“是那些脚印——”
她话音没落,溶洞最深处的阴影里,一个东西慢吞吞走了出来。
那是个人形的怪物,全身糊满了暗红色的结晶,脑袋的位置没长脸,干脆嵌了一整颗不断旋转的、漩涡般的归墟之眼。
“守…山…人…”那东西发出砂纸磨擦一样的声音,每迈一步,脚下就留下一个烧焦的暗红脚印,“总算…等到你了…”
陆琰剑尖一抬,直指过去:“你是个什么东西?墨临还没死透?”
“墨临?”怪物发出一串刺耳的尖笑,震得人耳膜疼,“那个废物傀儡?呵…我是归墟的守门人…也是第一个被它吞干净的守山人…”
白薇瞳孔骤缩:“陆远山那个入了魔的亲兄弟…陆远河!”
怪物——陆远河——脑袋上那漩涡转得更疯了:“聪明…三百年了…我就等着新的守山人送上门…好让归墟…重见天日!”
他毫无征兆地暴起,暗红色的晶爪撕开空气,直掏陆琰喉咙。
陆琰横剑硬架,七色光晕跟暗红能量狠狠撞在一起,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溶洞都在抖。
白芷趁机闪到侧面,额间金莲印记怒放,一道暗金色的火柱咆哮着轰向陆远河肋骨!可火焰刚沾上那些晶体,竟哧溜一下,被反着吸了进去。
“没用的…”陆远河狂笑,“净世之力?伤不了我…老子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白薇突然双手掐诀,无数淡金光丝从她指尖爆射而出,瞬间缠上陆远河双腿,居然真把他暂时钉在了原地。
“就现在!”她嘶声喊。
陆琰抓住这眨眼的机会,玉心剑上七色光华猛地合一,凝成一道刺眼至极的光刃,劈山斩岳般狠狠剁下。
咔嚓~
陆远河一条右臂应声而断,暗红晶体碎渣崩得到处都是。可没等他们喘口气,那断口处咔咔作响,新的晶体疯了一样往外长,一眨眼功夫,一条完好的新胳膊又长了出来。
“在这儿…归墟的力量是无穷尽的…”陆远河的声音满是嘲弄,“而你们…只会活活累死…”
白芷突然死死盯住祭坛,每次那怪物挨揍,坛上那颗黑晶体就会同步闪一下。
“是祭坛!”她冲陆琰吼,“那鬼东西在给他充能!”
陆琰瞬间明白,剑势猛地一变,七彩剑气拧成一股,舍弃怪物,直轰祭坛。陆远河果然慌了,嚎叫着一扑,竟用自己身体硬生生扛下了这道剑气。
“猜对了!”白薇双手虚合,一个淡金光球在她掌心急速成型,“芷儿,合击!”
白芷金瞳爆亮,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涌出,猛地撞进白薇那道光球里。两股力量交融的瞬间,一道金白混杂、耀眼夺目的光柱冲天而起,狠狠撞上溶洞顶。
轰隆隆……
头顶上无数发光的钟乳石被震得暴雨般砸落,目标直指祭坛。
陆远河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嚎叫,不管不顾地扑向祭坛,想用身体护住黑色晶体,却被陆琰道道凌厉剑气死死拦在外围。
“不——!”
在陆远河绝望的嘶吼里,几十根钟乳石精准地砸塌了祭坛,轰隆一声,将那颗黑色晶体彻底埋进了碎石堆里。
陆远河的身体开始崩溃,暗红晶体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露出底下干枯萎缩、如同老树皮般的真正躯体。
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黑洞洞的眼窝“望”向陆琰:“蠢货…你以为…这就完了?归墟…已经醒了…它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回来…”
最后一块晶体从他身上剥落,他整个人哗啦一下,彻底塌陷成一滩灰烬。
溶洞里死静一片,只有碎石堆里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暗红光芒,证明那小号归墟之眼还没完全完蛋。
三人背靠背瘫坐下来,喘得跟破风箱一样。
白芷肩膀上的伤口又渗出了金色的血珠,白薇眼中的淡金光芒也黯淡得几乎熄灭。
就陆琰情况稍好,眉心龙纹还散着层微弱的银光。
“现在…怎么办?”白芷喘着粗气问,“把这小眼球也砸了?”
陆琰撑着剑站起来,走到碎石堆前,用剑尖小心拨开石块。黑色晶体还在,只是光弱了很多。
剑尖刚碰到晶体表面,“嗡~”一段根本不属于他的记忆,蛮横地冲进他脑子。
三百年前,初代陆远山发现三神山下的归墟之眼后,根本没法彻底毁掉它。他只能兵行险着,把这鬼东西分裂成七份,压在大晟七个龙脉节点上。
而真正的核心……被藏到了一个谁都不可能想到的地方。
“我看见了…”陆琰猛地抽回剑,声音发颤,“是初代留的信息…归墟之眼被分成了七份,这只是其中之一。另外几个在皇陵、寒山、望仙峰……”
“皇陵和寒山的我们已经毁了。”白薇反应极快,“加上这个,还剩四个。”
白芷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等等…太祖手札上那句‘真眼在渊,七器为钥’…难道…”
陆琰点头:“真的核心被镇在一个叫‘无底渊’的地方,想开门,就得集齐七器。我算知道墨临为什么疯了一样要抢法器了。”
“那得赶在更多‘陆远河’醒过来前,找到剩下的!”白芷挣扎着想站起来,“从哪儿下手?”
陆琰话还没出口,碎石堆里那颗黑晶体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一道暗红光柱冲天而起,在溶洞顶上炸开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里,模糊闪过六个不同的场景——正是另外六个封印地的实时景象。
其中一个场景格外清晰:一个幽深得看不见底的水潭,潭底沉着什么东西,潭边站着几个模糊的人影…
“无底渊!”陆琰头皮一炸,“有人已经找到核心了!”
白薇脸色唰地惨白:“看那个穿黑衣服的…是不是…”
影像里,那个高大的黑袍人慢慢转过身,露出那张跟墨临一模一样的脸。但不一样的是,这个“墨临”一双眼睛全是纯黑的,半点眼白都没有,嘴角勾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
“守山人…”影像里的墨临竟然直接看了过来,声音从漩涡里传出,冰冷刺骨,“你们来迟了…七器,我已得其六…最后这把玉心剑…就劳烦你亲自给我送来了…”
影像猛地消失,黑色晶体“砰”一声炸成粉末。整个溶洞开始疯狂摇晃,大大小小的石头没头没脑地往下砸。
“走!”陆琰一手拽起白芷,三人玩命般冲向甬道。身后,溶洞轰隆隆地彻底塌陷,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再也不愿多撑一刻。
他们刚冲出石门,回到三神山脚下,身后就传来一声山体垮塌的闷响,入口彻底没了。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在草地上拉得老长。
“现在怎么办?”白芷拍打着满身的灰,声音疲惫,“墨临——或者说那归墟本体——摆明了设好套等我们钻。”
陆琰没吭声,从怀里摸出那块太祖玉佩。夕阳余晖照上去,玉佩上的游龙纹路竟活了过来,在他掌心投出一幅微缩地图,上面亮着七个光点,还有一个刺眼的红叉。
“七个光是封印地…”他手指点住那个红叉,“这,就是无底渊。看这地形…在寒溪林最里头!”
白薇眉头拧死:“太巧了…我们才从寒溪林出来,那儿明明…”
“是幌子。”陆琰打断她,声音发沉,“墨临故意让我们以为那边干净了,核心其实一直藏在那儿。必须立刻回去!”
白芷却一把按住他胳膊:“等等!这明摆着是个死套!他就等着你送剑上门!”
“没得选。”陆琰一把收起玉佩,目光扫过两人,“等他真凑齐七器,归墟彻底降临,一切就全完了。只能赌一把。”
三人对视一眼,沉默中,重重一点头。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彻底沉入山后,夜幕呼地一下罩了下来。
远处天边,一颗血红色的星星猛地亮起,不祥的红光泼在三神山上,像一只刚刚睁开的、冰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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