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像是抠搜鬼,一丝丝从废墟边沿挤出来,灰白,不带暖意。林宇靠着冰凉的铁皮,一宿没合眼。伤腿肿得发亮,绷带让血洇硬了,硌着皮肉。可他这会儿顾不上疼,指头反复捻着怀里那枚冰凉的金属片。
飞鸟,塔楼。线条利落,带着股冷冰冰的、近乎刻薄的精准。这绝不是废墟里这些挣命的主能琢磨出来的玩意儿。调调……隐隐和铁片有点像,可又不一样。白塔是孤零零戳破天的架势,这鸟与塔,却透着股……巡查拿捏的味道。
谁的手笔?
他想起昨夜那矮壮汉子手腕上的烫疤。形状模糊,但跟这飞鸟塔楼的轮廓好像有几分影影绰绰的对应。是某种记号?还是……罚印?
肚里那点粗粮饼早耗没了,饿得心慌。伤口得收拾,得要真家伙药,不能光指望这脏布条。他得知晓更多。
他拄着钢管,慢慢挣起身,拖着腿,朝聚居点当间那片相对的地界挪。经过昨夜干架的废料堆,那截磨尖的钢筋还在地上挺尸,没人拾掇。几个早起的流民瞅见他,眼神躲闪,忙低下头装忙。
那干瘦汉子正蹲在个熄了的火堆旁,拿树枝扒拉灰烬,听见动静抬眼皮,目光在林宇身上刮过,尤其在他那明显不吃劲的伤腿上顿了顿,最后落在他脸上,带着股说不清的掂量。
还喘气呢?汉子声儿还是哑,听不出咸淡。
暂时。林宇在他跟前停住,没绕弯,得弄点药。消炎的,止疼的。还有嚼谷。
汉子没吱声,继续扒拉灰烬。
林宇从怀里摸出那枚飞鸟塔楼金属片,摊在掌心:拿这个换。要么,说道说道这是啥玩意儿,谁家的人。
汉子的动作僵住了。他盯着那金属片,眼皮跳了跳,脸上那层麻木壳子裂了道缝,露出清晰的怵意,甚至……惊惶。他猛抬头,死盯住林宇:你从哪儿倒腾来的?!
昨晚那俩孝敬的。林宇声儿平稳,看来你门儿清。
汉子像被烙铁烫了,猛低下头,不敢再瞅那金属片,手里树枝差点撅折。喉咙里滚出几声含糊咕噜,半天,才压着嗓,带着近乎告诫的劲头:这玩意儿……沾一身腥!赶紧扔!想活命就别瞎打听!
我的命自个儿兜着。林宇收起金属片,药和吃的。
汉子烦躁地挠挠乱发,站起身,左右瞄了瞄,才不情不愿朝旁边个半塌的窝棚歪歪头:里头有个老烟枪,早先在旧城诊所混过,兴许还藏着点底子。吃的……老子也紧巴。再匀你半块饼,爱要不要。
说完,他像是怕沾上晦气,扭头就走。
林宇瞅着他背影,心里那根弦绷更紧了。这飞鸟塔楼的记号,比他想的还烫手。连这废墟里打滚的地头蛇,都躲着走。
他按着指的方向,找到那窝棚。里头昏黑,一股哈喇烟味混着草药气,顶脑子。个头发花白、佝偻成虾米的老头坐在小马扎上,哆哆嗦嗦卷着烟。
林宇说明来意,拿出那半块压缩饼。
老烟枪抬起混浊的眼瞥他一下,又扫了眼他手里的饼,没言声,只伸出鸡爪似的手指,点了点墙角个落满灰的铁盒子。
林宇打开盒子,里头乱糟糟塞着些过期药片、几卷相对干净的纱布、小半瓶碘伏,还有半管干瘪的抗生素膏。在废墟里,这算难寻的好东西了。
他拿出碘伏、纱布和药膏,把压缩饼搁老头脚边。
老头没瞅那饼,光嘬了口烟,烟雾缭绕里,他哑着嗓子开口,声像破风箱:腿伤……溃脓了。光抹药不成,得弄土霉素,或者……盘尼西林。他顿了顿,混浊眼珠转向林宇,话里有话,那金贵玩意儿,只有人才比划得来。
城里?
林宇心口一动。他说的,肯定不是这破砖烂瓦地界,是灾后重整的、有章法有油水的聚集地。
哪个城?他问。
老烟枪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得渗人:哪个城?哼,还能是哪个……有盯着的城呗。
塔?
林宇指尖无意识碰了碰怀里的金属片。
飞鸟,与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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