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他终于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按攻城序列,有序撤离!注意清理痕迹!”
命令下达,疲惫至极的战士们强打起最后的精神,迅速整理装备,以排为单位,开始有条不紊地退出这座被他们短暂解放又不得不放弃的城池。他们的脚步沉重,身体透支得厉害,许多人走路都有些踉跄,相互搀扶着。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找不到一丝沮丧和失落。疲惫被一种巨大的、昂扬的兴奋和自豪感覆盖着。他们的眼睛亮得惊人,尽管布满血丝,却闪烁着胜利者独有的光芒。他们低声交谈着,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力量。
“嘿,看见没?咱扛走那箱,全是黄澄澄的炮弹!”
“那算啥,老李他们班搬的那才叫大家伙,炮管子比大腿还粗!”
“值了!这一宿累死也值了!”
“回去可得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不过,想想那些家伙什儿,又睡不着了,嘿嘿…”
队伍沉默而迅速地融入城外尚未完全褪去的夜色。宋兴华走在队伍最后,他再次驻足,回望了一眼那座在晨曦微光中如同巨大伤疤般的辽县城墙。确认再无一丝火星,再无一点可能殃及百姓的隐患,他才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追上队伍,身影很快消失在起伏的山峦轮廓之中。
就在宋兴华带着长长的队伍消失在太行山深处崎岖的山道上不久,遥远的太原,日军第一军司令部那间阴冷肃杀的作战室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宋兴华带队离开不到两个小时,一架侦察机自从潞安机场直扑辽县县城,可惜他刚进辽县就被宋兴华的雷达预警给扫到了,宋兴华也懒得费力气了,用空间投放往飞机油箱里丢了俩手雷,连人带飞机一起嘎了,以绝后患。
此时,山西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巨大的华北作战地图占据了整面墙壁。参谋们脚步放得极轻,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一个年轻的通讯参谋手里捏着一份刚译出的电文,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犹豫着不敢上前。
司令官筱冢义男中将背对着门口,身姿依旧笔挺如刀裁,凝视着地图上潞安(长治)和辽县的位置。他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旁边,驻潞安的36师团师团长舞伝男中将端坐着,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自信,手指轻轻敲击着腰间的军刀刀鞘。而负责晋东南防务的独立混成第四旅团旅团长片山省太郎少将,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眉头紧锁,目光在地图上潞安周边的区域反复逡巡,仿佛在寻找什么看不见的威胁。
“辽县…昨夜炮声?”舞伝男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高桥大队不是已经抵达了吗?以他的能力和县城的防御工事,支那人就算集结几个团,没有一两天也休想啃下来。大概是些小股部队的骚扰,高桥君懒得理会罢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动作沉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片山省太郎却没那么乐观,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潞安的位置,忧心忡忡地说:“舞伝君,不可大意。这股敌人能一夜之间拔掉辽县所有据点,绝非寻常小股部队。如果辽县…我是说万一…他们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潞安?”他在地图上潞安的位置用力点了点。
筱冢义男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如同石刻般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舞伝男和片山省太郎的脸。
“时间。”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情报上只是说昨夜辽县炮响,具体情况不明!我已经派侦察机前去侦查了......我也有些怀疑,昨夜的部队是不是摧毁辽县所有据点的那支军队!如此短的时间内,高强度的连续作战,需要庞大的后勤支撑。支那八路军…没有这个能力。”他的目光越过地图,仿佛投向了更遥远的北方,那冰天雪地的国度,“除非…是北方的毛熊,开始向我们背后递刀子了。”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另外两人心上。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的通讯参谋再也无法承受压力,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报告司令官阁下!潞城机场急电!派往辽县方向执行侦查任务的九七式司令部侦察机…于预定时间失去联络!最后信号位置…就在辽县上空!”
“纳尼?!”舞伝男脸上的自信瞬间凝固,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滚烫的茶水洇湿了一片深色。他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片山省太郎更是脸色剧变,失声惊呼:“飞机…也…也…”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筱冢义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那张如同戴了面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着惊疑、震怒,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惧。精锐的高桥大队、军部派出的资深特工小组、现在连占据绝对优势的侦察机…竟然都在同一个夜晚,同一片小小的辽县上空,如同撞上无形礁石的船只,接连沉没,连一丝挣扎的涟漪都未能泛起?
这绝不是巧合!绝不是普通的八路军能做到的!
作战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份电文在通讯参谋手中,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发出的窸窣声。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三个日军高级将领心头。辽县,那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县城,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神秘而致命的气息。
在彻底揭开这层面纱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无法预料的恐怖后果。筱冢义男的目光死死盯在地图上那个代表辽县的小点上,仿佛要将它看穿。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坐回了椅子上,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命令…各部…在辽县方向…暂停一切大规模军事行动。情报部门…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查清楚!那里…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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