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如同一支离弦的绿箭,直射西北方向。小泉和阿蛮顾不得疲惫,铆足了劲在后面追赶,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荒草甸,蹚过冰凉的小溪,钻入一片更加人迹罕至的茂密山林。
“扁毛畜生!你慢点!呱!等等俺们!”阿蛮跑得气喘吁吁,对着空中那越来越小的绿点大喊。他体型庞大,在密林中穿梭远不如鹦鹉灵巧,时不时被藤蔓绊一下,或者撞上低垂的树枝,发出砰砰的闷响和痛呼。
鹦鹉却仿佛没听见,反而飞得更起劲了,时不时还回头尖声催促:“慢吞吞!呱!两个废物!呱!好吃的要没啦!呱!”——在它简单的鸟脑里,香=好吃。
小泉也是咬牙坚持,连日的劳累和之前的试药让他体力透支严重,此刻全凭一股意志力撑着。他紧紧盯着鹦鹉飞行的方向,心中既期盼又忐忑。这最后的希望,系于一只鸟的嗅觉之上,说起来实在是有些荒诞。
越往西北走,地势越发崎岖,林木也愈发古老阴森,几乎看不到人走过的痕迹。
“恩公……这鸟……靠谱吗?”阿蛮喘着粗气,忍不住再次怀疑,“俺咋感觉它像是要带俺们去它的老窝下蛋呢?”
“闭嘴,跟上!”小泉低喝一声,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但此刻别无选择。
又穿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道被浓密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山壁,一股冰凉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鹦鹉飞到山壁前,兴奋地盘旋着,叫声愈发尖锐:“这里!这里!呱!香!香晕鸟啦!呱!”
它猛地朝着一处垂挂得尤其厚重的藤蔓丛钻了进去,瞬间消失不见。
小泉和阿蛮面面相觑。
“咋办?钻进去?”阿蛮看着那黑黢黢的藤蔓后面,有点发怵,“里头不会有黑瞎子吧?”
“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看看。”小泉深吸一口气,拨开湿滑冰冷的藤蔓,侧身钻了进去。
藤蔓之后,竟是一个隐蔽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一股更加浓郁湿润的、混合着某种奇异清香的空气从裂缝深处涌出。小泉心中一动,这气味……似乎有点熟悉!
他小心翼翼地挤进裂缝,里面一片漆黑,只能摸索着前进。走了约莫十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裂缝之后,竟然是一个不大的山中洞窟!洞顶有缝隙透下天光,照亮了洞内景象。而就在那透光处下方,一片浅浅的、不断渗着冰凉泉水的洼地里,赫然生长着一大片茂盛的、叶片呈现出奇异银白色、在微光下仿佛自身都在发光的植物!
叶片七分,脉络清晰,边缘带着细微的荧光——不是“七叶月光草”又是什么?!而且看那长势、那色泽,年份和品质远比之前采集的要好上许多!
小泉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散了所有疲惫!找到了!真的找到了!而且这么多!
鹦鹉正得意地站在一株最高的月光草上,用小爪子扒拉着草叶,陶醉地吸着气,看见小泉进来,炫耀似的叫唤:“怎么样?呱!鸟没骗你吧?呱!快谢主隆恩!呱!”
小泉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跟一只鸟计较,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采摘了几片最肥厚的叶片,放在鼻尖深深一嗅——那清冷馥郁的独特香气,正是月光草无疑!而且药气充沛,是极品!
他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天无绝人之路!师傅留下的这只宝贝鹦鹉,关键时刻竟真能派上如此大用场!
“阿蛮!快进来!找到了!很多!”他朝着裂缝外喊道。
阿蛮听到喊声,赶紧笨手笨脚地挤了进来。一看到那满洼地闪闪发光的月光草,他也傻眼了,张大了嘴巴:“俺……俺的娘诶……真……真让这扁毛畜生找到了?!这么多!”
他看向鹦鹉的眼神,瞬间从怀疑变成了无比的崇拜,甚至带着点敬畏:“鸟……鸟爷!您真是这个!”他笨拙地翘起大拇指。
鹦鹉得意地接受了这份敬意,昂首挺胸:“哼!呱!知道鸟的厉害了吧?呱!以后好吃的优先供应!呱!”
小泉不敢耽搁,和阿蛮一起,小心翼翼地开始采集这些救命的月光草。他们只采了足够眼下急用的部分,并未涸泽而渔,还留了根茎让其继续生长。
采集完毕,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原路返回。来时觉得漫长艰险的路,归时却仿佛轻松了许多,脚步都带着风。
当他们背着满满一药篓品质极佳的月光草,重新出现在镇子口时,引起的轰动丝毫不亚于之前阿蛮扛着蝙蝠粪归来。
“回来了!小神医回来了!”
“找到药了!看!那么多!”
“老天爷开眼啊!”
等待已久的病患和家属们涌了上来,看着那篓里仿佛闪烁着微光的奇异药草,如同看到了救命的仙草,激动得热泪盈眶。
王大夫在医馆楼上,远远看到小泉和阿蛮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满满一篓月光草,而且成色似乎比他派人偷偷采走销毁的那些还要好!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死死抠着窗框,指甲崩裂出血都浑然不觉。
“不……不可能!那地方我的人明明搜过!怎么可能还有?!”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在绝境中找到这新的药源的。那只该死的鹦鹉?难道真是什么灵鸟不成?一股彻底的失败感和莫名的寒意攫住了他。
小泉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指挥人手清洗、处理新采的月光草,投入到紧张的制药过程中。
有了充足且优质的药材供应,熬制“阴阳破瘴汤”的工作重新步入正轨。浓郁的、带着月光草清冷气息的药味再次弥漫开来,驱散了人们心中的恐慌。
当一碗碗重新熬好的、药力更足的汤药送到病患手中时,希望再次在每个心中点燃。
鹦鹉立此大功,地位瞬间飙升。它趾高气昂地蹲在最高的药柜上,享受着众人(主要是阿蛮)投喂的瓜子和清水,时不时还挑三拣四。
“傻大个!瓜子要剥壳!呱!没眼色!”
“水不甜!加糖!呱!鸟是功臣!”
阿蛮此刻对它是有求必应,憨笑着伺候,嘴里还不停念叨:“鸟爷您歇着,鸟爷您喝水,鸟爷您还想吃点啥?”
小泉看着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欣慰。他摸了摸怀里那本无字天书,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鹦鹉。师傅留下的东西,果然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药材危机,终于在这只不靠谱又关键时刻极其靠谱的鹦鹉帮助下,有惊无险地渡过了。笼罩在白石口镇上空的疫病阴霾,似乎终于要被彻底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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