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深夜密谈带来的波澜尚未平复,另一桩意想不到的访客,又在这沉沉夜色中叩响了苏家别院的门。
来的是一位裹着深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的嬷嬷,声音低哑,递上的却是陈贵妃宫中的令牌。老仆不敢怠慢,连忙将人引了进来。
小泉和阿蛮被从睡梦中叫醒,来到客厅时,都有些诧异。陈贵妃如今被软禁宫中,此时派心腹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嬷嬷摘下帽子,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眼神锐利的脸,正是上次前来送礼、并留下警告的那位老嬷嬷。她此次神色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大夫,”老嬷嬷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命老奴前来,并非求医问药。”
阿蛮打了个哈欠,揉着惺忪睡眼嘟囔:“不看病?那大半夜的来干啥?总不会是又来送人参吧?虽然那玩意儿泡酒确实不错……”
小泉瞪了他一眼,对老嬷嬷道:“嬷嬷请讲。”
老嬷嬷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小泉,一字一句地道:“娘娘让老奴带给林大夫一句话——‘小心身边人。欲知“主子”是谁,可查“冷香丸”。’”
小心身边人!
冷香丸!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闪电,劈入小泉脑中,让他瞬间睡意全无!
小心身边人?是指谁?阿蛮?苏婉清?庆王?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他尚未察觉的人?陈贵妃这是在提醒他,他信任的人中,可能有内奸?
而“冷香丸”……小泉迅速在记忆中搜索。他记得在太医局的档案里似乎见过这个名字,这好像是宫中一位信佛的、地位超然的太妃,常年服用的养生丸药。据说有静心宁神、延年益寿之效,因其药性温和,香气清冷,故名“冷香丸”。
一位长年礼佛、看似与世无争的先帝妃嫔,怎么会和谋害皇子、权势倾轧的“主子”扯上关系?!
这线索来得太过突兀,也太过匪夷所思!
阿蛮也听傻了,眨巴着眼睛:“身边人?冷香丸?这都啥跟啥啊?那老太妃我听说过,吃斋念佛几十年,走路都怕踩死蚂蚁,她能是幕后黑手?扯呢吧!贵妃娘娘该不会是吓糊涂了?”
老嬷嬷面无表情地看了阿蛮一眼,继续对小泉道:“话已带到,林大夫是聪明人,自有判断。娘娘言尽于此,如何行事,全凭林大夫自己。老奴告退。”
她说完,毫不拖泥带水,重新戴好帽子,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客厅里只剩下小泉和阿蛮,面面相觑。
“小心身边人……”小泉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阿蛮。阿蛮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跳起来道:“喂!小泉!你看我干啥?我可是一颗红心向着你!天地可鉴!总不能因为我多吃了两只烧鸡你就怀疑我吧?”
小泉失笑,摇了摇头:“我不是怀疑你。”但他心中却无法抑制地升起一股寒意。陈贵妃冒着风险传递这个消息,绝不会是无的放矢。这个“身边人”,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那‘冷香丸’呢?”阿蛮挠着头,“一个吃了几十年药丸子的老太妃,能掀起这么大风浪?我咋那么不信呢!会不会是贵妃故意误导咱们?或者她自己也搞错了?”
小泉眉头紧锁,沉吟道:“不好说。但既然提到了,就绝非空穴来风。‘冷香丸’是那位太妃常年服用之物,若真有问题……或许关键不在太妃本人,而在于这药丸本身,或者……经由这药丸牵连出的某些人或事。”
他越想越觉得这潭水深不见底。冯保、王太医、常公公……现在又牵扯出一位地位尊崇的先帝太妃和神秘的“冷香丸”!这幕后黑手的身份和能量,简直超乎想象!
“查!”小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有了方向,就必须查下去!明天我就去太医局,调阅所有关于‘冷香丸’的方子、制备记录和呈送档案!”
阿蛮摩拳擦掌:“对!查它个底朝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跟谋朝篡位扯上关系!”
然而,两人心中都明白,调查一位先帝太妃,其风险远比调查太监、太医要大得多。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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