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虎听见外间大嫂的声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简单洗了把脸,便走了出来,跟着进了东屋。他看着李淑云,连忙问道:“嫂子,您没事吧?那天的事,可把我吓坏了!”
李淑云笑着摆手:“那天的情况我都看在眼里,兄弟你够意思,你带的人根本没上来纠缠我们。”
“嗨,这也是上面派的活,没办法,只能尽量往松里办。”牛虎叹了口气,又补充道,“不过嫂子,那天是真危险。有个女生被打得头破血流,还是我和大强把人救下来送走的。后来听说您也受了伤,我当时急得不行,可上面不批假,我也没法去看您。”
“多谢兄弟惦记,你看我现在这不挺好的嘛。”李淑云笑着安慰道。
牛虎知道这位嫂子向来有主见,再多劝也没用,又想着大哥和嫂子半个多月没见,定有话要说,便识趣地告辞,顺手把房门轻轻带上了。屋里的小两口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意。
到了第二天,家里几人又各自出门上班,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小月留在家里伺候着秀莲。
第二天,牛虎回骑巡队上班,刚进门就撞见何斌——他一脸铁青地从大队长办公室出来,看见牛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转身就走。
牛虎摸不着头脑,低声骂了句:“这人怕不是吃错药了?”说着推开大队长办公室的门,进去请示工作。
王警官原本也是一脸不痛快,见进来的是牛虎,脸色才缓和些,笑着招手:“来,坐。”
牛虎关上门,直接问道:“大队长,这是咋了?谁惹着何分队长了,脸拉得比驴还长。”
王警官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还能咋?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上次抓了几个学生、打伤几个,就觉得自己立了大功,等着升职呢。可他没料到,其中一个被打伤的女学生,家里是高官硬茬。结果非但没拿到奖励,反倒被狠狠训了一顿,还跑到我这儿来诉苦,真是脸皮厚!”
牛虎一听,忍不住笑了:“嗨,就知道他是这德性!平日里眼高于顶,自负得不行。”
王警官也笑了,话里带着准信:“放心,我这次也没给他好脸色,还在上面递了话——他马上就要被调走了。咱们这小庙,可伺候不了这尊‘大佛’。”
牛虎顿时喜上眉梢:“那可太好了!有他在这儿,大伙心里都不痛快,这下总算能清净了。”
“错不了,他待不了两天了。”王警官笃定地说。
果然,两天后消息就定了——何斌被调去丰台火车站,任派出所所长。虽说职位等级没差多少,可实际待遇差了一大截:骑巡队这边的各类补贴,可比派出所丰厚多了。
何斌别提多丧气了,临走时,连他自己分队的人都没人出来送送,平日里的人缘怎么样,一看便知。他走到门口,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闷头坐上洋车走了。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队里的人才敢探出头来。何斌走后,他原先负责的二分队暂时由赵副大队长兼任分队长,队里一时倒没什么大变动。
牛虎心里自然高兴,原本还想托人给王七儿走走关系,争取一下分队长的位置,可没多久就听见小道消息——已经有人盯上了这个空缺。牛虎掂量了掂量,知道没什么机会,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齐大强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牛虎抬头笑道:“怎么,有事儿?”
“没事,就是何斌走了,大伙都透着高兴。”齐大强笑着说,“对了,王雷和张贵让您晚上过去吃饭,他俩弄了条大狗,炖了狗肉。”
“行啊!”牛虎眼前一亮,“这大冬天的,吃点狗肉正好补补。”
晚上下了班,近来队里没什么要紧事,牛虎便和齐大强往五里店去。半路上,牛虎特意拐去铺子买了四瓶酒带上。到了五里店,一进院子就闻见浓郁的肉香,王雷正站在门口等他们。
牛虎把酒瓶递过去:“买了几瓶酒,今晚咱们好好喝点。”
“家里还有酒呢,咋还特地买?”王雷笑着接过,引着二人进屋。屋里张贵正捅着炉子,暖意融融。牛虎脱下大衣,刚坐下,炖得软烂的狗肉就端上了桌,还配了两个清爽的蔬菜,几人当即倒酒喝了起来。
喝了两杯,张贵放下酒杯说道:“牛警官,按您之前的吩咐,我们一直盯着三狗子那帮人。您还别说,现在不少人投靠他,我瞅着里头那个叫张宝的鬼子翻译官,大多是他在出钱撑着,俩人走得特别近。现在三狗子不光全盘接了滚刀肉的地盘,还往外扩了,人手也多了——就咱们五里店,他原先那宅子挪到旁边去了,里头住的全是新招的帮手。我看他们从火车站弄了不少东西,您说今晚咱们要不要去给他添点堵?今天我们瞅着,他那儿就剩四五个人,剩下的不知道干啥去了。”
牛虎抿了口酒,沉吟片刻:“也好,今晚咱们就去探探动静。不过大伙酒别多喝,喝多了容易误事。”
齐大强、王雷和张贵一听,顿时激动起来,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毕竟上次牛虎一个人就解决了滚刀肉,还拿回不少钱,这次几人一起行动,心里更有底了。
既然是夜里行动,众人自然不会多喝。四人分完一瓶酒便停了杯,牛虎放下酒杯道:“大伙先歇着,后半夜再动身。”其他人点头应下,牛虎倒没什么心事,沾了枕头没多久就睡熟了;另外三人却没这份平静——这种事他们头一回干,心里又紧张又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凑到一起,沏了壶浓茶,压低声音絮絮说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扰了牛虎。
等牛虎醒时,摸出表一看,已是午夜十二点多。那年代夜里本就没什么消遣,天擦黑便没了动静——煤油灯又贵又费油,寻常人家早早就熄灯睡了。但他们几个都是光棍,平日里除了吃喝也没别的牵挂,倒不把这点油钱放在眼里。见时辰差不多了,牛虎一骨碌爬起来,换上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又仔细扎好绑腿。这边动静刚起,另外三人也快步凑了过来,个个穿着利落的黑衣,精气神绷得十足。
“手电带了?”牛虎声音压得极低。齐大强立刻晃了晃手里蒙着红布的手电,红光透过布面,只漏出一点微弱的亮。牛虎又道:“今晚不必留情——这些人铁了心当汉奸,咱们下手也别手软。你们,敢杀人吗?”
三人虽说平日里打架斗狠是常事,可真要动刀子杀人,心里还是发怵。但看牛虎脸色沉得发紧,三人咬了咬牙,齐声应道:“敢!”
“放心。”牛虎点了点头,语气冷了几分,“他们想卖祖宗求荣,就不配当人看。”
四人收拾妥当,悄悄推开院门溜了出去。夜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又归于沉寂。他们往村东头急赶,五里店虽雇了更夫,可那点工钱连糊口都不够,谁会真尽心?早不知躲回哪个角落睡大觉去了。
到了三狗子家的宅子,院里漆黑一片,连点灯影都没有,静得有些反常。正要翻墙进去,院里头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音越来越近。张贵早知道这家里有条恶犬,忙从怀里摸出个肉包子——里面早灌了麻药,抬手往院里一扔。没过片刻,狗叫声果然停了,连半点动静都没了。
王雷和齐大强对视一眼,又朝牛虎递了个眼色。牛虎往后退了两步,脚下一发力,朝着院墙猛冲过去;王雷和齐大强立刻并排站定,双手交叠搭成梯子,等牛虎跑到跟前,两人顺势往上一托,牛虎借着力道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墙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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