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毫灌了口水,说道:“接下来,圣上准备让全国的劳役,还准备发配那些五千到一万的遗民和刑徒,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就跟隔壁的那个宁安县差不多,只是那边阴气重,咱这儿阳气重,此举对我们来说,有利有弊,好处当然是可以放开很大一部分手脚,坏处吗,那就是脏了不少,乌烟瘴气。”
“慕强心理是很正常的,朝堂有党争,地方也会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古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听到这话,其余众人皆是有些头疼,满脸愁容。
隋毫看到众人的苦恼神情,哈哈大笑,站起身,狠狠一脚踏在地上,说道:“但是咱这条龙,姓隋!”
这句不是隋毫再说大话,而是刚进了小镇之前其实遇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刺杀,这场刺杀,做得很粗糙,不大不小,但是隋毫用了北周的官方势力出手清缴,出手之人很明显,就是正大光明盘踞在小镇的六国势力,本来要是平常,这件事情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不了以后慢慢收拾。
但是隋毫这次确实难得大动肝火,将棋盘上的和棋盘外的全部抓住,没有任何手软,甚至冒着被朝廷追责的风险,果断先斩后奏,试图一上来就来个杀鸡儆猴,两个原因,一是为了以后在这里当县令可以有威信可言,不然真会被那些老狐狸当成是被长毛的小屁孩儿,第二则是为了赢得那位酒坊老人的好感。
事实上,隋毫赌对了,甚至还有意外之喜,就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醉梦楼曹先生的身份,对于这一点,隋毫是真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隋毫想了想继续说道:“除了这些刑徒和劳役,之后还会驱使鲲鹏搬运,还有几尊符箓力士,争取在十年内,将整个应承县以及其周边所有根基全部打好,以后这块地方,道观寺庙,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隋毫身边的年轻人,俱是一脸神往之色。前朝的天下第一城,未来处处平地起高楼,绝对是现在的上京城第二,各种神仙府邸,更是连绵不断。
众人皆是相视一笑,一切不言中,最后所有人将目光都放在隋毫的脸上,应承县的第一波官吏,开疆拓土之功,绝不可没。
隋毫在众人目光中却突然皱了皱眉,丢掉手中水壶,转身准备离开。
众人皆是有些不解,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这是咋了,难不成出了啥事儿,他们可不想主心骨倒在这儿,随即赶紧上前搀扶。。
听到这话,众人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比方才更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连门口那两个一贯冷脸的绣衣卫,也终于绷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与此同时,鲁师傅那九万五千亩地界上,一处刚刚清整出的街道旁。
一位身着玄色劲装、嘴角生着一颗小痣的年轻人,正静立原地,默然注视着眼前小镇长工们的劳作。他看了一会儿,旋即转身,步入一间临时收拾出来的官廨。
廨内景象,竟与隋毫那边如出一辙——同样是一群身着青袍的翰林院编修、检讨,伏案疾书,同样的编制,同样的年轻,只是此间的气氛,更为沉静凝练。
那黑衣年轻人是个心境恬淡的,说白了便是不喜多言。他自顾自坐回主位,目光扫过麾下这些精干同僚,脸上非但没有颓色,反而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自顾自地朗声道:
“可惜,可惜。第一步让隋毫抢了先机,一步慢,步步慢。往后这市井繁华的头筹,怕是难追了。可怜,可怜啊。”
他嘴上说着“可怜”,语调里却听不出半分气馁。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取过案上宣纸,提笔蘸墨,手腕沉稳地写下四个筋骨嶙峋的大字:
应承织造局。
笔落,他搁下笔,看着这五个字,脸上笑意愈发舒展,最终化作一声笃定的轻叹: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
半个月过去,苏阙终于重新进了小镇,走过那条锦鳞江的时候,苏阙还特意拿着钓竿掉了三条新鲜鲫鱼,准备回去做饭给楚禄和慕容姑娘。
跨过才给锦鳞江铺设的木桥之后,苏阙安然无恙,少年看着手上的三条鲫鱼,咧嘴一笑,屁颠屁颠去找楚禄,鲁师傅还有慕容姑娘。
到了地方,鲁师傅和楚禄依旧躺在竹编躺椅上,上官暮皇则是和慕容叶淑坐在一起。
慕容叶淑跟上官暮皇聊天,其实一直都心不在焉,视线不断挪移,直到半个月后才终于看到的那个干瘦少年身影。
慕容叶淑今天看到了,随即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目不转睛,站起身,朝着那道身影飞快跑过去。
直到两个少年身影之间,只剩下一步之遥。
慕容叶淑猛地停住了脚步,胸膛因急促的奔跑而微微起伏。她看着眼前风尘仆仆、却笑容灿烂的苏阙,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了带着一丝颤音的一句:
“你……你回来啦。”
苏阙看着她因为跑动而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双碧色眼眸,他举起手中用草绳穿着的三条鲫鱼,献宝似的晃了晃,咧嘴笑道:
“嗯,回来了。你看,钓到了三条,晚上给你们炖汤喝。”
这时,楚禄的大嗓门已经从后面响了起来:“苏阙!你小子可算回来了!这半个月跑哪儿去了,慕容姑娘天天……”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鲁师傅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把楚禄后半句“天天往路口看”给敲回了肚子里。
上官暮皇也缓步走了过来,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小家碧玉的模样,她看着慕容叶淑那想靠近又强自克制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对苏阙微微颔首:“平安回来就好。”
苏阙赶紧对着鲁师傅和上官暮皇行礼:“鲁师傅,上官姑娘。”
鲁浮生一脚把旁边的楚禄踹开来,对着苏阙挥了挥手,说道:“苏阙过来,有事情跟你说,把鱼给上官就行了。”
楚禄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对着鲁浮生翻了个白眼,就跟这上官暮皇和慕容叶淑进了酒坊,准备午饭。
苏阙坐在小竹椅子上,一直到苏阙坐在这个凳子上,整个人才终于如释重负,这一路上其实少年一直都是心事重重,想着买下那么多地方之后的日子。
苏阙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得这么充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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