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亲率北府军主力,以“清君侧,讨桓玄”为号,沿江西进,兵锋直指建康。大军所过之处,江东震动。许多对桓玄统治早已不满的州县望风归附,提供粮草,甚至加入义军。刘裕军势如破竹,很快便推进至建康以东的重镇曲阿。
然而,就在曲阿城外,刘裕遭遇了桓玄仓促派来的征讨大军——由其堂兄桓谦率领的数万乌合之众。虽然北府军精锐,但桓谦凭借兵力优势和曲阿城防,勉强站稳了脚跟,试图在此阻滞刘裕兵锋。战事一时陷入胶着。
刘裕并未急于强攻曲阿。他深知,建康城高池深,桓玄若据城死守,纵然北府军骁勇,也必将付出惨重代价。他需要一把从内部打开城门的钥匙。
这一日深夜,一名自称来自建康“王府”的神秘使者,被秘密带入刘裕的中军大帐。使者呈上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刘裕屏退左右,展开一看,眼中精光一闪。
信是司马道子的心腹所写!信中痛陈桓玄跋扈,囚禁天子(司马德宗),架空宗室,表达了对刘裕起兵“清君侧”的“深切同情”与“暗中支持”。信中暗示,若刘裕大军能兵临建康城下,他或许有办法“影响”部分守军,或在关键时刻“提供便利”。
刘裕看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对司马道子父子毫无好感,深知其昏庸误国,与桓玄不过是权力野兽之间的争斗。但此刻,这封信无疑是天赐良机。
“桓玄与司马道子,本是势同水火,只因秦南征之势,才被迫暂时联手。如今外部压力稍缓,内部矛盾立刻凸显。”刘裕对心腹何无忌、刘毅等人分析道,“司马道子此信,无非是想借我之手除掉桓玄,他好重掌大权,甚至可能想等我与桓玄两败俱伤后,再来收拾残局。”
“那将军为何还要与其联络?”刘毅问道。
“因为我们需要这把钥匙。”刘裕目光锐利,“强攻建康,伤亡太大,且时日持久,恐生变数(指江北的苻朗)。若有内应,哪怕只是制造一些混乱,打开一座城门,便能省去无数儿郎的性命,也能更快结束战事,稳定江东,以应对江北之敌。至于司马道子…”他冷哼一声,“待城破之后,是圆是扁,还不是由我们拿捏?”
他即刻让书记官起草回信,语气恭敬,表示“深感王爷深明大义”,承诺“清君侧后,必还政于陛下(司马德宗)与王爷”,并约定了初步的联系方式和信号。一场基于相互利用的阴谋,在暗夜中悄然达成。
建康,台城深处
就在刘裕与司马道子暗通款曲的同时,建康城内的楚王府,已是一片末日景象。
桓玄如同困兽,在殿内焦躁地踱步。曲阿暂时挡住了刘裕,但他深知那支乌合之众撑不了多久。更让他恐惧的是,城内越来越浓的不安气氛。刘裕的檄文虽明面上被禁止,却在地下疯狂流传。许多士族官僚开始称病不出,甚至暗中转移家产。更可怕的是,军队的士气极其低落,对桓玄的命令阳奉阴违。
“陛下…陛下…”他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冲向被软禁在台城深处的皇帝司马德宗和琅琊王司马德文的住处。他甚至带来了龙袍冕旒,试图逼迫司马德宗出面劳军,以皇帝的名义稳定人心。
然而,司马德宗本就愚钝,此刻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其弟司马德文虽稍聪慧,却只是冷眼看着桓玄的丑态,一言不发。
桓玄的努力成了徒劳的笑话,反而更加暴露了他的心虚和绝望。
与此同时,司马道子的府邸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虽然也被桓玄的兵马暗中监视,但司马道子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他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与一些对桓玄不满的宫廷宿卫将领、以及部分仍忠于司马氏的官员保持着联系。刘裕的回信给了他虚假的希望,他仿佛已经看到桓玄覆灭、自己重掌大权的未来。
“让他们斗,让他们拼命…”司马道子对心腹低语,“等刘裕和桓玄拼得差不多了,就该本王出面收拾残局了…这江山,终究还是我司马家的…”
建康城,这座东晋的国都,此刻已成了一座被恐慌、阴谋和野心充斥的巨大囚笼。外有刘裕大军压境,内有桓玄的疯狂、司马道子的算计以及无数人的摇摆观望。
得到了司马道子的暗中承诺(无论真假),刘裕决定不再拖延。他必须尽快打破曲阿的僵局,兵临建康城下,才能让那些暗中的“内应”有机会发挥作用。
他精心策划了一场夜袭。以老将檀凭之率一部兵力正面佯攻,吸引桓谦注意力。同时,派刘毅率领最精锐的敢死队,绕到曲阿城防御相对薄弱的东南角,借助夜暗,用飞爪绳索攀爬城墙!
战斗异常惨烈。佯攻部队承受了巨大压力,死伤惨重。而刘毅的敢死队则在城墙上与守军展开了寸土必争的白刃战。刘毅身先士卒,手刃数十人,浑身浴血,如同战神。最终,他们成功夺取了一段城墙,打开了城门!
北府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入曲阿城。桓谦见大势已去,在亲兵保护下仓皇逃回建康。曲阿陷落。此战,北府军虽然获胜,但也付出了数千精锐的代价,尤其是檀凭之在佯攻中不幸身中流矢,壮烈殉国!消息传回,刘裕悲痛不已,三军缟素,更坚定了复仇之心。
曲阿一下,建康门户洞开!刘裕大军稍作休整,便浩浩荡荡,进逼至建康城外覆舟山、玄武湖一带,扎下连营数十里,与建康城遥遥相对。
江北,寿春
苻朗站在寿阳城头,远眺南方。即使隔着宽阔的江面,似乎也能感受到对岸那股冲天的杀气和紧张气氛。
“刘裕动作好快,曲阿已下,兵临建康城下了。”幕僚感叹道。
“损失也不小,檀凭之战死了。”苻朗语气平静,“桓玄虽败一阵,但建康非曲阿可比。城高池深,储粮充足,守军虽士气低落,但数量仍众。且困兽之斗,最为凶悍。刘裕想拿下建康,不流尽鲜血,绝无可能。”
他下令道:“继续严密监视。尤其要留意,刘裕攻城期间,江北可有机可乘?例如,其水师是否会被调往参战?沿江防务是否会出现空虚?”他从未放弃过南渡的念头,只是在等待最完美的时机。
洛阳,紫宸殿
苻坚通过不间断的急报,密切关注着建康战局的每一步发展。刘裕的进展速度和他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让他再次调高了对此人的威胁评估。
“司马道子…果然跳出来了。蠢货永远是蠢货,以为可以火中取栗。”苻坚对司马道子的行为嗤之以鼻。“不过,正好可以被刘裕利用,减少我未来南下的阻力。”
他给苻朗发出指示:“刘裕攻建康,必是一场苦战。我军可继续示弱,甚至可适当减少巡江频率,故作松懈,诱其抽调更多江北守军参与攻城。待其主力深陷建康城下,伤亡惨重之际,便是我挥师南渡,直取健康,坐收渔利之时!”
他仿佛一位高明的棋手,在千里之外,布局着江淮的战局。所有的流血和牺牲,在他眼中,都只是通向最终胜利的数字和代价。
建康城外,北府军磨刀霍霍,复仇的火焰在每一双眼中燃烧。
建康城内,桓玄惊恐万状,司马道子暗自窃喜,守军人心惶惶。
一场决定江东命运的巨大风暴,即将以这座千年古城为中心,猛烈爆发。而刘裕与司马道子之间那脆弱而危险的阴谋,能否真的成为破城的关键?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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