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屏幕还亮着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他站在台阶上,风从街口吹过来,奖杯握在手里,金属的凉意已经散去。老陈的话还在耳边,周正言提到的听证会也还没来得及细想。他没抬头再看夜空,只是把手机收好,转身走向停稳的车门。
第二天清晨,天刚透光,律所的门禁响了一声。林远刷卡进去时,大厅里只有保洁员在拖地,水痕在地砖上拉出浅淡的纹路。他没去办公室,径直走向档案室。门锁有些涩,他推了两下才开。架子最底层有个旧木盒,他蹲下,打开,取出一封信。
信纸发黄,边角微卷,字迹干枯却有力。他没读完,只是把它轻轻夹进随身带的文件夹里,起身时顺手关了灯。
八点不到,会议室陆续有人进来。陈小雨抱着笔记本,李薇拿着笔电,陈默来得最晚,手里拎着一袋热豆浆。周正言进门后顺手把门关上,看了林远一眼:“这么早叫大家来,有事?”
林远坐在长桌尽头,把文件夹放在面前。“我想做一件事。”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不接案,不收费,专门帮那些连起诉状都写不出来的人。”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李薇抬头:“你是说,成立公益项目?”
“不止是项目。”林远说,“是机制。每年每人至少办两起公益案件,算进考核。资金从再审胜诉的赔偿金里提五个点,先撑着。”
周正言没立刻回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陈默把豆浆放在桌角,低声问:“名字呢?”
“致平公益法律基金。”林远说,“名字我想了一夜。不是为了纪念谁,是为了接上一段断了的线。”
陈小雨翻开笔记本:“需要章程、账户、备案流程,还得有明确援助范围。”
“章程你来起草。”陈默看着她,“我陪你写。”
李薇插话:“法学院那边我可以联系,学生团队能做文书支持。”
周正言终于开口:“账我来管。所里还能撑三年,但三年内得有外部支持进来。”
林远点头:“第一批对象我已经想好了。三起征地案,老人申诉八年,材料被退了七次。他们不是不会写诉状,是没人收。”
“叫什么计划?”陈小雨问。
林远从文件夹里取出那封信,轻轻放在桌上。他没打开,只是说:“沈明远老师临走前录过一段话,我一直留着。”
他掏出手机,点开音频。
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传出:“法律……不该是刀,该是伞。给淋雨的人……遮一下。”
没人说话。录音结束,会议室静得能听见空调的低鸣。
林远把信重新收好。“第一个行动,就叫‘遮雨计划’。”
李薇眼眶有点发热,低头记下名字。陈默盯着桌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豆浆袋的折痕。周正言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三个字:**致公之盟**。
“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他背对着大家,“三十年前,有一批律师自发组了个松散团体,叫‘致公之盟’。没注册,没经费,就是几个人轮流值班,帮访民写材料,陪他们跑部门。后来风头太紧,加上牵头人病退,就散了。”
他转过身:“沈明远是发起人之一。当年他常说,律师不该只在法庭上说话,也该在门缝外站着。”
林远看着白板上的字:“我不是要复刻它。但那种‘站在门缝外’的念头,不能断。”
陈小雨轻声问:“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算延续。”林远说,“不是继承,是延续。他们搭了伞,我们接着撑。”
会议持续到中午。方案初步成型:基金由陈默和陈小雨牵头起草章程,李薇负责联络高校和社区组织,周正言统筹财务与合规,林远主抓首批案件筛选与对外联络。
散会后,众人各自离开。林远回到办公室,把那封信放在案头最显眼的位置。电脑屏幕亮起,他新建文档,标题打下:《致平公益法律基金倡议书》。
刚写完第一段,手机震动。
他低头看,是一条新消息。
“林律师,我是王女士,临江市人。我女儿今年八岁,前天被她父亲强行带走,派出所不立案,学校也不配合。我试过所有办法,没人管。我听说您帮过别人,能看看我的材料吗?”
林远没马上回。他打开记事本,翻到空白页,写下:
**联系人:王女士**
**案由:子女监护权争议**
**地点:临江市**
他合上本子,伸手去拿笔,笔尖刚碰到纸面,手机又响了一下。
他低头看,是对方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个小女孩,穿着蓝色校服,站在校门口回头张望,手里攥着一张折过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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