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郭启东的事,裘必正早知道了,但过去的时候,他依靠伍建设,没少赚,郭启东能力又强,让他捞点也无所谓。
可后来生意渐渐不好做了,裘必正再回过头来,就觉得郭启东做的不对,有些不能接受了。
当然,郭启东也有问题。
他一开始贪点拿点无所谓。
可后来他的胃口却是渐渐大了。
终于大到裘必正有些受不了的地步了。
之后的日子,许半夏借着两家公司合作的名义,不动声色地核对了郭启东经手的所有账目,那些被掩盖的亏空、虚假的发票、转移的资金,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公司的根基上,看得她都心惊。
她把整理好的证据密封好交给裘毕正时,对方的手都在抖。
“这事,别让老伍知道。”
裘毕正当时特意叮嘱。
“他那个人,总觉得兄弟情大过天,知道了又要啰嗦。”
许半夏当时点了头,她懂裘毕正的顾虑,也懂伍建设的性情。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在这刚回暖的行情里,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你在想什么?”
伍建设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许半夏摇摇头,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出来:“没什么,在想明天和澳洲那边的会。伍哥,郭启东那事是咎由自取,老裘也是没办法。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生意做好,别的事,少操心。”
伍建设叹了口气,他知道,许半夏和郭启东有些不对付。
没再多说,吃喝一些,他终究是起身离开了。
烟雾袅袅升起,许半夏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眼神清明。
商场如战场,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弊。
裘毕正选择在春天动手,不是无情,而是清醒。
而她守住这个秘密,也是在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回暖时节里,最需要的安稳。
茶馆里的热气氤氲了窗户,将外面的繁华隔开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他们赢了生意,却好像在这场漫长的博弈里,输掉了更多看不见的东西。
裘必正收拾了郭启东,本以为是一招得意之举,但很快报应就来了。
裘必正这个人,他做生意,一开始是靠老婆的本金。
发财呢,是依靠对伍建设的吹捧,依靠伍建设的关系,这才把生意做了起来。
但是,他生意之所以能够做大,却是要靠郭启东。
郭启东虽然不是个东西,是个小人,但架不住他是真有才。
裘必正的生意之所以做大了,就是郭启东的能力。
要不然,他也不会理所当然的贪污。
可现在,裘必正把郭启东送进去了。
这现在的公司,他却有些玩不转了。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撞在“正勤集团”的玻璃幕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裘毕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指尖烦躁地敲着桌面,眼前摊开的季度报表像一张嘲讽的脸——同行们的业绩曲线都在三季度齐刷刷上扬,唯独他的公司像被按了暂停键,净利润同比跌了近四成。
“裘总,恒通那边又来催了,说咱们这批货的参数不对,要扣违约金。”
秘书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裘毕正猛地拍了下桌子,文件散落一地:“参数?什么参数?郭启东以前怎么没出过这种事!”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泄了气。
是啊,郭启东不在了。
那个总能把复杂的原材料配比、生产线调试说得头头是道的搭档,现在正蹲在监狱里。
去年郭启东因为经济问题进去的时候,裘毕正还满不在乎。
他总觉得公司里应酬、拉关系这些“大事”都是自己在扛,郭启东不过是管管技术、算算账目,没了他再找个人顶替就是。
可真到了实操层面,他才发现自己对公司的业务简直一窍不通。
供应商送来的原材料,他分不清好坏。
生产线出了故障,他只会对着技术员发脾气。
最要命的是合同,以前都是郭启东逐条核对,现在他签出去的合同处处是陷阱,要么被客户抓住漏洞索赔,要么就是利润被压得薄如纸片。
偏偏今年行业迎来了久违的春天,竞争对手的工厂开足马力,订单排到了明年,只有正勤集团门可罗雀。
仓库里积压的货物越堆越高,现金流眼看就要断了。
“裘总,银行那边又来电话了,问咱们的贷款什么时候还……”
“还还还,就知道还!”
裘毕正气得团团转,忽然眼睛一亮。
“贷款的事先拖着!你去帮我查查,假释需要什么条件?”
秘书愣住了:“假释?您是说……郭总?”
“不是他还能是谁!”
裘毕正咬着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赶紧去弄清楚,需要找什么人,花多少钱,只要能把他弄出来,都给我去办!”
他走到窗边,看着对面工厂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又气又悔。
以前总嫌郭启东斤斤计较、不懂变通,现在才明白,那点技术和细心,恰恰是支撑公司活下去的骨架。
自己这朵看似光鲜的“花”,离了那截“刺”,连风吹雨打都扛不住。
“郭启东啊郭启东,”裘毕正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算我求你,出来再跟我斗行不行?先把这摊子烂事给我收拾明白!”
窗外的风更紧了,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心情。
他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那个许久未联系的名字,手指悬在拨号键上——为了让郭启东顺利假释,他得先去监狱“探探底”,哪怕要放下身段赔笑脸,也只能认了。
毕竟比起面子,公司活下去才最重要。
夜色刚漫过滨海大道的路灯,许半夏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她指尖夹着烟,烟雾在台灯的光晕里慢慢散开,桌上摊着的季度报表数据亮眼,可她眉间的褶皱却没松开。
“所以你是说,小陈这几天天天准时下班,周末还约了人看电影?”
许半夏侧过头,看向站在桌前的童骁骑。
童骁骑抓了抓头发,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是啊老大,我昨天去仓库转了圈,老张说陈哥下午就走了,说是……约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听说是家里人从婚介所找的,叫周茜,在服装厂当设计师。”
许半夏“嗯”了一声,指尖的烟灰轻轻弹进缸里。
陈宇宙跟着她打拼这么多年,从最初三个人挤在小仓库里算起,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了公司上。
他性子闷,心思细,公司里的账目、库存、后勤,全靠他一手打理得井井有条,却唯独在感情上一直没动静。
现在听说他恋爱了,许半夏心里是真替他高兴。
可不知怎么,童骁骑提起“周茜”这个名字时,她心里莫名地沉了一下。
“小陈对她挺上心的。”
童骁骑看出许半夏的顾虑,又说。
“上周还特意去市里买了条裙子,说是周茜喜欢的款式。我长这么大,没见陈哥对谁这么用心过。”
许半夏想起下午在茶水间撞见陈宇宙的样子。
他对着手机屏幕傻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眼角的细纹里都透着藏不住的欢喜。
那是她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柔软。
“他高兴就好。”
许半夏掐灭烟头,声音缓和了些。
陈宇宙这些年太苦了,前几年为了拿下堆场的地,没日没夜地盯工程,他是许半夏的大后方,正因有了陈宇宙,所以许半夏才能带着童骁骑在前方冲锋陷阵。
正是他过去太拼了,结果落下了一身毛病,连个恋爱也没谈过。
现在能遇到个让他动心的人,本该是好事。
可那份莫名的不安始终没散去。
她见过太多依附感情谋利的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见多了,总觉得太过顺遂的相遇背后,藏着看不见的钩子。
从前的陈宇宙,没钱,有的只是一肚子的辛苦。
但现在,身为公司元老的陈宇宙已经可以算黄金单身汉了。
因此,许半夏既想要他有个好的归宿,也怕他在感情的事上受到伤害。
毕竟,陈宇宙是一个比较较真的人。
“骁骑,”许半夏忽然开口:“你帮我留意一下那个周茜,不用惊动小陈,就……随便问问她服装厂的情况。”
童骁骑愣了愣,随即点头:“我明白姐。”
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半夏望着桌上三人刚创业时的合照,照片里的陈宇宙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笑得腼腆却坚定。
她知道感情的事最忌讳外人插手,尤其是陈宇宙这样重情义的人,一旦认定了谁,旁人说再多都没用。
可她是许半夏啊,是看着陈宇宙从青涩少年熬成稳重男人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可能掉进坑里。
“希望是我想多了。”
许半夏轻声自语,拿起手机给陈宇宙发了条消息:“听说你最近有好事?周末带出来一起吃个饭。”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一个害羞的表情和一句“好啊”。
许半夏看着屏幕笑了笑,眼底的担忧却更深了。
她只盼着这个叫周茜的女孩,是真的能给陈宇宙带来温暖,而不是另一场风雨。
这天。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把许半夏眼下的青黑照得格外清晰。
她捏着半空的搪瓷杯,指节泛白,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小陈的事,你得帮我拿拿主意。”
我把保温桶从餐袋里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听了许半夏的话,我往她对面的椅子上一坐:“你说的是昨天提的那个叫周茜的事儿?”
许半夏猛地抬头,眼里的焦虑几乎要溢出来:“你也看出来了?这几天小陈魂不守舍的,报表错了三次,昨天开会居然走神到敲桌子。那姑娘……我总觉得不踏实,可小陈眼里的光,是我多少年没见过的。”
她顿了顿,喉结滚了滚。
“我怕他栽进去,更怕他出事。”
我指尖敲了敲桌面,办公室里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陈宇宙这个人你还不清楚?石头似的性子,要么不动心,一动心就往死里较真。现在这事拖着不是办法,得做两手准备。”
许半夏往前倾了倾身,眼里有了点光亮:“你说。”
“第一,得找个人能顶上他的活儿。”
我看着她。
“高辛夷这丫头你注意到没有?上次南边那个单子,她把供应链摸得比小陈还细,报表做得清清楚楚,连老会计都夸她。这阵子让她多跟着小陈熟悉业务,真有什么事,不至于手忙脚乱。”
许半夏点头,在笔记本上飞快划着:“这丫头是机灵,我早看出来了。第二呢?”
“查周茜。”
我说得干脆。
“不用兴师动众,找个靠谱的人摸摸底,家庭背景、之前在哪儿做事,有没有什么说不清的纠葛。咱们不是要拆散他们,是得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才好防着坑。小陈心软,别到时候让人骗了感情又骗钱。”
她笔尖顿了顿,重重画了个圈:“该查。还有吗?”
我想起上次生病晕倒,她惨白着脸被送医院的样子,语气沉了沉:“还有健康。你前段时间住院检查,医生怎么说的?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你跟小陈一路拼过来,他比你还不爱惜自己,常年吃泡面、熬通宵,你觉得他能一点事没有?”
许半夏愣了愣,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的磕碰痕迹。
“就用公司名义,搞一次全身体检。”
我补充道。
“算员工福利,从管理层到车间工人都得去。到时候让医生重点看看小陈的肝和胃,他那老毛病拖不得。这么一来,既不显刻意,又能把大家的身体状况摸清楚,一举两得。”
办公室静了几秒,许半夏突然笑了,眼里的阴霾散了大半,抬手抹了把脸:“还是你想得周全。体检这事好,既关心了大家,又能不着痕迹地看看小陈的情况。高辛夷那边我明天就安排,周茜的事……我找老赵去办。”
她把笔记本合上,搪瓷杯往桌上一放,声音里又有了平时的利落:“行,就这么办。晚上叫上小陈和高辛夷,一起吃个饭,正好看看丫头的机灵劲儿。”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知道,许半夏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剩下的,就得靠我们一步一步慢慢铺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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