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戏舱出来有日子了,在脑海中,虚拟触感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凉。
我盯着桌面倒映出的自己,眼底是连算法都无法模拟的失落——许半夏,那个在我用大混沌算法构建的风吹半夏世界里笑起来会让数据都温柔的姑娘,又一次消失在了代码的尽头。
这是我人生里第一次尝到“牵挂”的滋味。
从前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不少,她们或明媚如孙仲君的剑影,或温婉似户田惠里香的低笑,或执着像穆念慈的等待,可没有谁能让我的心跳偏离既定程序。
直到许半夏出现,她是一个毫无温柔蜜意的女人,在游戏世界里也老是工作为先,夫妻多年,但我仍然对她有着难以磨灭的新鲜感。
说白了就是夫妻相处,时间短暂,该玩的根本没玩够。
长时间的疏离让我一直对她保有新鲜感。
虽然现在我从风吹半夏的世界副本里出来。
但时不时的,脑海中仍然是那个娇小的女人。
也时刻会在脑海中模拟出她身上的汗香味儿。
那是亲近,也是渴望。
只是这丫头对事业太执着了。
恐怕,得要我坐牢出来,她事业有成,又年纪大了,才会对我真正上心。
因为这份思念。
最近我连正事都懒得碰了。
实验室里待完善的新算法积了灰,窗外的季节更替都变得模糊,满脑子都是我在游戏中的一些遗憾。
其中一样就是许半夏忙于工作,甚至累到胃穿孔。
如果我的厨艺好,是不是就能照顾好她。
是不是她就愿意吃我的饭。
有一次,我给许半夏带饭,结果她一口没吃,拉着童骁骑去忙着帮他还井盖,帮他缴住院费了。
原因就在于我手艺不行。
可以吃,但不会留恋。
这个想法像种子落进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个坚定的念头:我要学做饭,做真正能暖到胃里的饭菜。
可现实世界的厨艺教程太枯燥,我需要一个更鲜活的场景。
我的手指在旧世界影视数据库里滑动,无数光影闪过,最终停留在《情满四合院》的封面。
这里的人情世故或许复杂,但那个叫傻柱的男人,颠勺时的专注和炒出的饭菜香气,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烟火气。
就是这里了。
没有强行穿越的突兀,我用算法精准地“取代”了傻柱的存在。
当意识沉入新生成的世界,鼻尖先捕捉到的是老北京四合院特有的煤烟味,耳边是邻里间的吆喝声。
后颈的头发被轻轻拽了一下,带着孩童特有的温热呼吸扑在耳廓。
我猛地睁开眼,刺眼的晨光从糊着旧报纸的窗棂钻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不是我熟悉的实验室,更不是许半夏所在的数据世界。
胸口沉甸甸的闷,像是压着块温乎乎的小秤砣。
低头一看,心尖瞬间软了半截:六岁的何雨水正趴在我身上睡得香,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挂着点晶莹的口水,藕节似的胳膊紧紧圈着我的腰,活像只赖床的小猫。
“小丫头片子……”
我低低骂了句,声音却不自觉放轻。指尖刚要碰到她额前的碎发,脑海里突然涌入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这是1965年的北京四合院,我现在是十六岁的傻柱,而身上这只“小秤砣”,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何雨水。
家里的格局在记忆里逐渐清晰。
两间房挤在四合院的角落里,爹何大清住着宽敞些的大间,我和雨水就挤在这小一些的小屋里。
一张旧木床,一个掉漆的衣柜,墙角堆着过冬的煤块,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煤烟味和……雨水身上的奶香味。
我试着慢慢挪动身体,想把这小丫头挪到床里侧。
可刚动了动胳膊,雨水就哼唧起来,小手抓得更紧了,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哥,我要吃糖三角……”
“知道了知道了,”我顺着她的话哄着,心里却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
从前在数据世界里调试Npc时,再逼真的孩童模型也不会有这样鲜活的依赖。
这就是傻柱的日常吗?
被妹妹缠着要吃的,在四合院里为柴米油盐操心,却也在这样的琐碎里藏着烟火气。
窗外传来邻居开门的吱呀声,夹杂着早起大爷咳嗽的声音。
我低头看了看怀里还在熟睡的雨水,又摸了摸自己这双尚且稚嫩却已能握住锅铲的手。
许半夏的笑脸突然在脑海里闪了一下——等我把这双在灶台前练硬的手练得更巧些,等我能做出让雨水都抢着吃的糖三角,是不是就能离那个“为你做饭”的承诺更近一步?
轻轻把雨水抱到床内侧,掖好她露在外面的小胳膊。
我起身时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妹妹的好梦,也怕惊扰了这刚刚在晨光里铺展开的、带着烟火气的新生。
灶台就在外屋,铁锅擦得锃亮,旁边的面盆里还剩着昨晚的面团。
今天就从最简单的糖三角开始吧。
我卷起袖子,看着晨光里渐渐清晰的灶台,心里默默念着那个名字。
许半夏,你看,我正在学着把日子过出温度呢。
一大早的,可能是起得太早,又或是刚进的游戏,我的脑袋像是被塞进闷罐里晃了半天,昏沉感压得我直皱眉。
我扶着灶台站稳,陌生的记忆碎片和身体本能在脑子里乱撞——这是……傻柱的身子?
不等我理清头绪,手掌已经下意识地动了起来。
和面、加糖、捏褶,一套做糖三角的手法行云流水,仿佛练了几十年。
面团在掌心转了个圈,最后捏出饱满的三角形状,我盯着这双布满薄茧的手,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太安静了。
往常这个时候,厨房里还飘着何大清身上那股洗不掉的油烟味,伴随着他哼哧哼哧的喘气声,要么是在腌卤味,要么是在数落我干活毛躁。
可今天,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心脏猛地一沉,我丢下手里的糖三角,大步冲进大房。
空荡荡的屋子刺眼得很。
靠墙的木柜门虚掩着,里面本该挂着何大清常穿的青布褂子,现在只剩几根晃悠的衣架。
床底下的木箱敞着口,他宝贝得不行的那套修脚刀、过冬的棉裤、甚至连缝补用的针线笸箩都没了踪影。
“私奔了……”
我喃喃自语,记忆里的剧情瞬间清晰起来。
何大清和那个白寡妇,果然走了。
指尖划过冰凉的柜面,我强迫自己冷静。
原主傻柱这时候怕是正拎着棍子在胡同里乱转,嘴里喊着要找爹算账,结果呢?
人没找着,家里最后这点家当都得被院里那些“邻居”借光骗光。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翻箱倒柜。
在床板夹缝里摸到一个油纸包,拆开一看,厚厚一沓老币值的钞票露了出来,数了数正好三百万——按现在的币值算就是三百块,在这年代可不是小数目。
米面缸掀开,白花花的粮食装得七八分满。
橱柜顶上的瓦罐里,腊肉、香肠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
抽屉里还藏着不少票据,粮票、布票、工业券,零零总总加起来,够撑一阵子了。
“爸倒是没太绝情。”
我把钱票仔细折好塞进贴身口袋,心里有了底。
这些东西加上日常开销,足够我和何雨水过一年了,但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
傻柱的厨艺是立身之本,可原主那手艺也就糊弄院里人,想在这世道站稳脚跟,必须得找个正经师父打磨手艺。
“哥?”
门口传来怯生生的声音,何雨水抱着书包站在门槛边,大眼睛里满是不安。
“爸……真的不回来了吗?”
小丫头倒也不是太傻。
我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这是原主记忆里最疼爱的妹妹。
“别怕,有哥在。”
我从杂物堆里翻出一把旧铜锁。
“咱们先出去一趟,锁好门。”
把何雨水护在身后,我咔哒一声锁上院门。
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是非的四合院,我心里清楚,傻柱的日子结束了。
从今天起,我得替他活着,不仅要活着,还得活得比谁都明白。
“雨水,哥带你去找个厉害师父,以后哥做的糖三角,让你天天吃个够。”
我牵着妹妹的手,转身走出胡同口。
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我握紧了口袋里的钱票,前路或许难走,但总比困在这院里内耗强。
先学本事,再谋生计。
这四合院的浑水,往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蹚。
丰庆园的门脸不算气派,但门一推开,浓郁的川菜香气就裹着热气扑面而来。
灶台后传来锅铲碰撞的脆响,一个穿着白褂子、围着油布围裙的中年男人正颠着大勺,红油在锅里溅起金亮的光。
“师父!”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顺势把何雨水往身前带了带。
田国富闻声回头,脸上还沾着点花椒粉。
他看到我们兄妹俩,手里的锅铲顿了顿:“柱子?这时候来干啥?你爹呢?”
话音刚落,我酝酿好的情绪就上来了。喉头一哽,我咧开嘴开始“嚎”:“师父啊!我爹他……他走了!”
声音拔高八度,带着刻意压出来的哭腔,就是眼眶干得发涩,半滴泪都挤不出来。
旁边的何雨水却不一样。
小姑娘本就胆小,一听我提爹,再看我这架势,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就哭开了。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蛋往下滚,肩膀一抽一抽的,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那叫一个可怜巴巴:“我要爸爸……爸爸去哪儿了……”
田国富顿时慌了神,赶紧把锅铲一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
他最吃软,尤其见不得小孩子哭,蹲下来想哄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对着我瞪眼:“到底咋回事?你爹好好的走啥?”
“跟……跟那个白寡妇走了!”
我继续干嚎,适时露出点“悲愤”。
“师父您说他咋能这样啊?丢下我和雨水不管了……这家里就剩我们俩了……”
“混账东西!”
田国富猛地站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就知道那老东西靠不住!当初他教我两手谭家菜,让我带带你,我还以为他多疼儿子!结果自己跑了?这叫什么事!”
他越骂越激动,我却忽然收了声,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低声道:“师父,您也别太气。我爹他……他年纪也大了,想找个伴儿也是人之常情。”
田国富一愣:“你还替他说话?”
“他再不对也是我爹。”
我垂着眼,故意露出几分无奈和担忧。
“我就是怕……怕他这一走,院里那些人该不安分了。您也知道我们院那情况,易大爷他们虽说是长辈,可真有事了未必靠得住。我一个年轻力壮的还好,可雨水还小……”
我偷偷抬眼观察田国富的脸色,见他眉头皱了起来,赶紧趁热打铁:“师父,我知道您是讲究人。往后……往后您能不能偶尔去家里走动走动?不用干啥,就……就露个面就行,让院里人知道我不是没靠山……”
话没说完,田国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巴掌拍在我背上,力道大得我差点趔趄:“好你个傻柱!我还当你跟你爹一样糊涂!原来心里门儿清啊!”
他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行!你这小子总算开窍了!你爹不靠谱,师父能不管你?往后你家我常去!谁敢在你跟前作妖,看我不拿锅铲拍他脑袋!”
何雨水的哭声渐渐小了,怯生生地看着田国富。
田国富见状,从兜里摸出块水果糖塞给她,语气放缓了些:“雨水不怕,有师父在,没人敢欺负你们兄妹俩。”
糖纸剥开的甜香散开,何雨水含着糖,抽噎着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有田国富这尊川菜师傅坐镇,院里那些想占便宜的“邻居”,总得掂量掂量。
“谢谢师父!”
我真心实意地鞠了一躬。
田国富摆摆手,又瞪了我一眼:“谢啥?赶紧把眼泪擦擦,难看死了!对了,你那手艺别搁着生了,明儿起过来帮厨,我再好好教教你!”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厨房,映着田国富忙碌的背影和锅里翻腾的红油。
我牵着何雨水的手,心里踏实了不少。傻柱过去的亏,我不会再吃。
这四合院的日子,得按我的法子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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