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里,气氛很沉重。
汉武帝刘彻坐在龙椅上,脸色很难看,目光扫过殿里摆着的物证。
一排排缴获的强弩,闪着冷光。
墨鬼跪在殿里,脸色惨白,抖个不停。
凌岳站在殿里,右肩的伤口被布包着,一呼吸就火辣辣的疼,但他站得很直。
霍去病站在他旁边,手半握着剑柄,眼神不善的扫过那些小声议论的文臣。
“凌岳。”刘彻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让殿里的人心里都一紧,“你来说。”
“是。”
凌岳上前一步,因为压着伤,声音有点哑,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陛下,臣要说一个叫宇文烈的汉人叛徒。他正在用我们大汉的法子,从里到外,想推翻我们。”
凌岳从长安城那场大火讲起。
“他先是在长安用生意上的手段,想搞乱我们的经济。失败后就放火下毒,想断我军的后路。接着又派死士当街杀人,用的兵器,就是殿上这些墨家造的强弩。”
凌岳的目光转向墨鬼:“他又用计偷走墨家图纸,嫁祸给我,想让我们跟墨家斗起来。用心险恶,手段狠辣,一环扣一环。长安的乱子,边境的新军,墨家的叛徒,所有线索都指向宇文烈一个人。”
凌岳顿了顿,声音高了起来,伤口被牵动,额角渗出冷汗,但他没管:“陛下,宇文烈在教匈奴人穿我们的甲,拿我们的兵器。河西那一仗,我和冠军侯亲眼看到,匈奴有了几千人的铁甲新军,打法跟我们的北军一模一样。他们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只懂骑马射箭的匈奴了,他们正在用我们的法子,武装起一支可怕的军队。”
“他在用我们的铁,造一把杀向我们自己的刀。”
最后这句话说的很有力,让殿上不少打过仗的将领脸色都变了。
“胡说八道!”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凌岳。
丞相公孙弘哆哆嗦嗦的走出来,他头发胡子都白了,满脸都写着反对。
“凌侯爷年轻,打了几个胜仗,就有点狂了。什么匈奴新军,都是你一个人说的,说得那么夸张,就是想再打仗捞军功找借口。跑那么远去打仗,国库都空了,老百姓也受不了。现在河西刚定下来,就该歇一歇,怎么能因为你一句话,就让几十万将士去冒这个险。”
公孙弘转向刘彻,磕头说道:“陛下,大汉经不起折腾了。凌侯爷虽然能打,但这么喜欢打仗,对国家不是好事。国库没钱,拿什么打?拿将士的命去填漠北的沙子吗?”
“国库空虚?”
不等凌岳说话,一个清瘦的文臣里走了出来,是大农令桑弘羊。
他手里捧着一摞竹简,脸上带着对公孙弘的嘲讽。
“丞相大人恐怕很久没看国库的账本了。”
桑弘羊走到殿中,把竹简递给旁边的太监。
“陛下,这是皇商开起来以后,光是长安一地的盈利。西风烈酒坊,赚了三十二万金。云绒布庄,赚了一十九万金。新开的月光阁,不到半个月,流水就过了十万金。”
桑弘羊每报一个数,公孙弘的脸色就白一分。
殿里响起一片吸冷气的声音,连武将们都听傻了,他们知道皇商赚钱,但没想到这么赚钱。
桑弘羊看着周围的人,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丞相大人担心没钱打仗,我却在担心国库的钱多得没地方花。钱不是问题,丞相大人说的民怨沸腾更是胡扯,现在国家强百姓富,正是把匈奴问题一次性解决的好时候。真正的问题是,我们还有没有把匈奴打残的胆子。”
“说得好!”霍去病大喝一声,吓得公孙弘一哆嗦。
刘彻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无意识的敲着。
公孙弘指责凌岳的时候,刘彻的眼神在凌岳身上停了一下,让人看不透。
这时,刘彻慢慢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敲击声停了,大殿里一下就安静了。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
刘彻谁也没看,走到那些缴获的强弩前,拿起一张,手指摸过冰冷的弩身和箭头。
“朕的子民,用朕的铁,造出杀朕将士的兵器。”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朕的京城,在朕的眼皮底下,有人放火,有人刺杀,有人想让朕的江山从里面烂掉。”
刘彻猛的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殿上每一个人,特别是脸色惨白的公孙弘。
“然后,朕的丞相告诉朕,国库空虚,不能再战?还告诉朕,朕的冠军侯夸大敌情,用心不良?”
刘彻笑了,笑声里满是杀气。“好一个国库空虚!好一个国家之福!”
他猛的将手里的强弩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传朕旨意!”
刘彻的声音在大殿里炸开,所有人都吓得跪了下去。
“命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骑,即日出征。兵分两路,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
“此战,不问粮草,不计伤亡。”
“朕要的,是匈奴单于的王庭,在地图上,被抹掉。”
他一脚踩在地上那张强弩上,坚固的铁臂弩,竟被他生生踩得变了形。
“谁敢再言退兵、议和,与此弩同!”
朝会散了,但刘彻的火气还没消。
当晚,凌岳被秘密叫进了未央宫的一间暖阁。
暖阁里只有刘彻一个人。
他换了常服,正对着一幅漠北地图发呆。
屋里有药香和炭火的暖气,跟外面的天寒地冻完全不同。
“来了。”刘彻没有回头。
“臣,参见陛下。”
刘彻转过身,示意凌岳不用多礼。他看着凌岳,眼神有点复杂。
“你今天在殿上说得很好。”刘彻慢慢走到凌岳面前,“但朕知道,你话没说完。”
凌岳心里一紧。
刘彻的目光落在他肩膀的伤口上,从桌上拿起一瓶金创药递过去:“平阳的事,朕知道了。是朕的姐姐糊涂,被坏人骗了。卫青已经处理了,朕也警告过她。但这件事,到此为止。”
“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
刘彻摇了摇头,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个准备好的黑色卷轴,递给凌岳。
卷轴很小,拿到手里却很沉。
“这是朕给你的密诏。”
刘彻盯着凌岳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卫青和去病的目标,是伊稚斜和匈奴主力,那是明面上的国战。”
刘彻的语气变了,声音压得很低。
“而你的目标,只有一个。”
“宇文烈。”
“朕要他的命。”
凌岳握着手里的密诏,只觉得分量很沉。
他立刻单膝跪下,双手将密诏举过头顶。
“臣,领旨。”
窗外的风雪似乎更大了。
决定大汉国运的一战,就在这一晚正式开始。
凌岳很清楚,他自己的这场仗,会比卫青和霍去病的更加危险,也注定要一个人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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