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文渊书院地界,越往西南而行,周遭的景致越发荒凉。郁郁葱葱的山林逐渐被嶙峋的怪石和枯黄的植被所取代,空气中的灵气也变得稀薄而驳杂,反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浮气躁的肃杀之意。
“好家伙,这地方还没到呢,气氛就先不对劲了。”李逍遥咂咂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凌曜的万象灵体对环境的感知更为敏锐。他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游离着无数细小的、暗红色的能量微粒,充满了暴虐、杀意、不甘、绝望的负面情绪。这便是千年不散的兵煞之气。
他尝试运转功法吸收灵气,却发现那些兵煞之气也试图随之涌入体内,扰乱他的心神。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催动识海中的太阴宝鉴,散发出清凉的月华,才能将这些煞气隔绝在外,保持灵台清明。
“此地煞气浓郁,能侵蚀心神,需紧守本心。”凌曜一脸凝重地提醒道。
李逍遥闻言,面色微变,他深知这煞气的厉害,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自己的心神也会被侵蚀。不过他并未露出丝毫惧色,只是点了点头,身上随即腾起一层淡淡的剑意光华,如同一层保护膜一般,将那浓郁的煞气逼开。
两人继续前行,根据地图的指引,他们又走了数日,终于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峡谷入口处。这峡谷宛如被巨斧劈开一般,谷口怪石林立,形状狰狞,犹如无数战死的士兵枯骨,令人毛骨悚然。
狂风从谷内呼啸而出,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声,那风声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哭诉,又似是恶鬼在咆哮。风中还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煞气,这煞气如同一股暗红色的浓雾,滚滚翻腾,让人喘不过气来。
谷口处有一处断裂的石碑,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还是能依稀看出两个古字——葬兵!
“就是这儿了!”李逍遥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神色也变得越发凝重起来,“好重的煞气!金丹以下的修士,恐怕在此待久了都会心神失常。”
凌曜站在他身旁,同样感受到了这股煞气的恐怖,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说道:“进去看看。”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两人小心翼翼踏入葬兵谷。谷内光线昏暗,到处都是断裂的兵器、破碎的甲胄残片,甚至有些地方还能看到风化严重的巨大骸骨,不知是何种族所留。浓郁的血色煞气几乎形成了薄雾,遮蔽视线,其中更夹杂着无数混乱的精神碎片——那是远古战场上残留的杀意、战吼、哀嚎与不屈战意!
在葬兵谷这个充满煞气的地方,凌曜身处其中,四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煞气。然而,在这恐怖的环境中,他手中紧握着那枚“正气符”,仿佛它是他在这片黑暗中的唯一光明。
这枚“正气符”上残留着淡淡的浩然之气,那是一种纯净而强大的力量,能够抵御邪恶和煞气。同时,符上还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慕容雪的清冷气息。这丝气息虽然微弱,却让凌曜感到心神安宁不少,仿佛有一位清冷又可靠的战友在默默支持着他。
随着他紧握“正气符”,一股温和的浩然正气从符中散发出来,如同一层无形的护盾,将周围的煞气稍稍逼退。这使得凌曜周围的空气变得稍微清新一些,让他感觉舒服了一些。
不过,凌曜并没有完全依赖这枚“正气符”。他知道,要想真正适应这里的环境,他必须学会与煞气相处。于是,他开始尝试着逐步放开太阴宝鉴的防护,小心翼翼地引一丝兵煞之气入体。
当那丝煞气刚一进入他的身体时,凌曜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那丝煞气就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灼烧着他的经脉和血肉,带来了剧烈的痛苦和疯狂的杀意幻象!
凌曜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但他并没有退缩。他立刻运转功法,调动自身坚韧的神识和万象灵体的包容特性,与这丝煞气展开一场激烈的对抗。
在他的努力下,那丝煞气逐渐被炼化、分析,虽然过程异常艰难,但凌曜始终咬牙坚持着。
他惊讶地发现,这股煞气虽然异常暴虐,但仔细观察后却能察觉到,其核心竟然蕴含着一种极致的“决断”、“杀伐”、“秩序”以及“毁灭”的意念!这种意念与兵家所倡导的“兵者,诡道也”、“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精髓竟然有着隐隐约约的契合之处!
“原来如此……”凌曜心中恍然大悟,“兵煞之气,并非仅仅只是单纯的邪恶力量,而是战争与杀伐这种极端行为在天地之间留下的法则烙印啊……”
至此,凌曜对于煞气的看法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单纯地对煞气抱有排斥的态度,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去吸收其中所蕴含的“兵道”法则碎片。
他找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盘膝坐下,对李逍遥道:“李兄,为我护法片刻,我需借此煞气修行。”
李逍遥虽然惊讶,但还是点头应下,持剑警惕四周。
凌曜彻底放开了防护,主动引导周围的兵煞之气涌入体内!顿时,他仿佛置身于远古战场,无数金铁交鸣、喊杀震天的幻象冲击着他的识海!
痛苦!无比的痛苦! 但他紧守心神,太阴宝鉴高悬识海,稳定核心;万象灵体疯狂运转,分析、分解、吸收着煞气中的法则碎片;刚刚凝结的金丹表面,那些细微的纹路中,属于兵家将领虚影的那部分,开始微微发光,变得更加清晰……
他的肉身在煞气冲刷下变得愈发坚韧,他的神识在幻象磨砺下变得更加凝练,他对“兵道”的理解也在飞速提升!
不知过了多久,当凌曜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刀光剑影一闪而逝,周身气息除了原有的沉静中正外,更多了一丝锐利和决断的杀伐之气!虽然修为没有直接提升,但对力量的运用和理解,尤其是对于“势”和“决断”的把握,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恭喜凌老弟,功力大进啊!”李逍遥笑道,他能感觉到凌曜身上的变化。
凌曜正要开口,忽然,他神色一凛,万象灵体感知到谷地深处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阴冷、晦涩、带着吞噬意味!
是噬魂殿的能量气息!而且似乎在布置着什么!
“谷内有人!是噬魂殿!”凌曜低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如同鬼魅般向着波动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越往谷底深处,煞气越发浓郁,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气流。在一块巨大的、仿佛被鲜血浸透的黑色岩石后面,他们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三名身穿噬魂殿服饰的修士,正在地面上刻画着一个极其复杂、散发着浓郁血光和邪气的阵法!阵法中央,供奉着的不是寻常灵石,而是几件残破的、却蕴含着强烈不甘战意的古兵器残片!他们似乎在利用这些古兵器残片和谷中的兵煞之气,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他们在做什么?”李逍遥传音问道,面露惊容。
凌曜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那神秘的阵法,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将自己所掌握的道纹知识与太阴宝鉴的感应相结合,突然,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他们竟然在……”凌曜的声音带着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在污染和抽取此地最本源的兵煞法则!”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些噬魂殿的修士显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他们不仅仅是在探索这座古战场,更是想要将这里残留的兵道杀伐之力转化为一种可供他们噬魂殿使用的邪恶力量。
凌曜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的后果,这种被污染和抽取的兵煞法则一旦被释放出去,将会给这片区域带来无法估量的灾难。
然而,就在他思考对策的时候,那三名噬魂殿的修士似乎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步骤。为首的一人从怀中取出一面黑色的幡旗,那幡旗上弥漫着浓郁的黑暗气息,仿佛是从地狱中召唤出来的一般。
“不好!”凌曜暗叫一声,他立刻意识到这面幡旗就是他们转化兵煞法则的关键。一旦这面幡旗被插入阵法中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凌曜的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三名噬魂殿修士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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