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六年,夏。
锋岛,七号私人放映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妙的味道。那是老式胶片在放映机中缓缓滚动时散发出的、带着时光沉淀感的化学气息,混合着杯中82年波尔多红酒那醇厚的果香,发酵成一种属于艺术与资本的独特芬芳。
巨大的弧形银幕上,正在无声地播放着黑泽明的《乱》。
箭雨如黑色的蝗群,呼啸着,淹没了燃烧的城池。火焰冲天,将整个银幕染成一片悲壮的血红。
王祖贤没有看。
她蜷在一张巨大的天鹅绒沙发里,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将她的侧影勾勒成一幅沉默而优雅的油画。她那双曾让整个亚洲魂牵梦绕的秋水明眸,此刻,正专注地盯着膝上一本厚得像砖块的剧本。
封面上,只有一个手写的汉字。
海。
放映厅那扇用整块胡桃木打造的隔音门,被无声地推开。
陈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亚麻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线条。脚下是一双沾着沙的人字拖,仿佛刚从海边散步归来。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静地站着,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看着那个被光与影包裹的身影。
银幕上,三之城的大火终于熄灭。
放映机发出“卡哒”一声轻响,画面定格在一片焦土之上。巨大的黑暗与寂静,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
王祖贤抬起头。
她的目光穿过那片粘稠的黑暗,精准地落在了他的位置,仿佛早就知道他在那里。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膝上那本沉甸甸的剧本,朝他递了过去。
陈峰走上前,接过剧本。纸张的边缘因为反复的摩挲已经起了毛边,封面的“海”字,笔画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力道。他没有翻开,只是用手指掂了掂那惊人的重量。
那里面,承载的不仅仅是文字,更是一个女人沉寂多年后,想要重新征服世界的野心。
“预算多少。”
他的声音很轻,在这绝对安静的空间里,像一颗落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王祖贤的脊背,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不自觉地挺直了。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写满故事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专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五个亿。”
她说出的是人民币。
这个数字,在二零零六年的中国,足以让国内任何一家电影公司倾家荡产,甚至倒闭两次。它代表着一种不计成本的疯狂,一种对完美的极致追求。
空气仿佛凝固了。
放映机散热风扇的嗡鸣声,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变得异常清晰。
陈峰笑了。
那是一个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容,却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这片黑暗。他将剧本轻轻放回她的膝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
“赔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算我的。”
他顿了顿,目光从剧本移到她的脸上,深邃而专注。
“赚了。”
“分你一半。”
王祖贤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那双秋水般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点燃。那不是简单的感激,也不是纯粹的喜悦。那是一种被彻底信任后,被赋予了无限权力与自由的,熊熊燃烧的野心。
他没有问剧本的内容,没有问导演的人选,没有问演员的阵容。他只是问了预算,然后,给了她一张无限额的支票和一个绝对自由的承诺。
这是一种比金钱更昂贵的东西——信任。
她没有说“谢谢”。
在这样的时刻,任何感谢的言语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她只是重新拿起那本剧本,这一次,她拿得很稳,像在握着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我要拿。”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戛纳金棕榈。”
陈峰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朝门口走去。
在拉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需要什么,直接找张敏。”
门,缓缓合上。
放映厅,重归寂静。
王祖贤低头,看着手中的剧本。在那昏黄的灯光下,封面上那个“海”字,仿佛真的化作了一片无垠的大海。而她,将是驾驭这片大海的船长,带着她的梦想,驶向世界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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