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吉是怎么找到他哥文吉的,说来也是巧合。年后顾老夫人命他带着几个下人出门寻找,就沿着当年夫人逃命时的路线,一点一点寻摸,尤其是沿江的州县,重点翻一番。
于是,武吉就从益州开始打听,但却一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当年忍下这个噩耗的时候,顾老夫人也不是没悄悄安排人去寻过,可惜背地里有人盯得紧,什么也没查出来,反倒是派出去的人,有时会无缘无故地失踪。
顾老夫人觉得时机不成熟,也就按下了寻找的冲动。
这会儿,时隔八年,什么都平静下来,也不会再有人暗戳戳地盯着了。但当年的痕迹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吧?
武吉确实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找到,整整三个月他都感觉自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捞到的全是水。那些州县更是没听说过。
而且他也不敢打听得太狠,害怕由此走漏了消息。就这么走走停停,翻翻找找,武吉倒是第一个倒下了,累的,加上忧思过重,再吹点小风,人就病了。好巧不巧,他病在一个小镇上。
那个小镇实在是太破了,人也是稀稀拉拉的,没有啥铺面,更多的是些小摊贩,下人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一个大夫,问了人才知道,看待大夫只能去州县里,要不然,就熬着。
武吉也打算熬着,有经验的老者见他可怜兮兮的,就从路边摘了些草,捣吧捣吧,煮了又煮,就让他喝下。
还别说,这草药喝下去,没治好人,也没治死人,反正就不好不坏地拖着。不过,就是喝得武吉脸都绿了,看到那草药汁脸色就发苦,闭眼一口闷下去,不到几息,武吉就从屋子里奔出来,跑到路边一顿狂yue。
等他吐得走不动道,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歇息时,一个年事已高但看着精神矍铄的老头就皱着眉过来,“啧啧啧,这位少壮士,老夫看你脸色,只是水土不服,风邪入体而已,可你喝的药却不对症啊,难不成少壮士,是给病症来个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武吉一听,哎妈呀,这听着就是神医啊,就算不是,也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夫啊,想着这几天熬的苦,他立即悲从中来,抬起那泪眼汪汪的头,对大夫喊道:“大夫……救我!”
可当他看清那大夫的时候,他有了一丝丝的怀疑。谁家大夫混得跟个乞丐一样啊?那身上的衣服烂得都抽丝了,这一个洞那一个洞的,要不是天气暖和起来,他都害怕这老头儿挺不住。而且他稀疏的白发白毛,乱糟糟的,怎么看怎么像那些倒伏的野草。
武吉就害怕了,这人真是大夫?
大夫也不管他胡思乱想,掏出一包散剂,道:“少壮士,这是我配好的散剂,你直接服用就好。”
看着大夫那真诚的眼神,武吉就再信陌生人一回,打开药包,就倒进嘴里,那药是粉末状的,有点干,一时把他给噎住了,咳也咳不出来,憋得难受。
大夫也是惊讶无比,“少壮士果然是壮士啊,超勇!还很爱惜自己,大概是害怕用水送服,水冲淡了药性,所以直接吞药粉,啧啧,老夫佩服!”
武吉:佩服个鬼啊!水,我要喝水!有没有人啊,给我来一杯,不,一口水。
“唉,不像有的人,明明只是身上几处刀伤,体内也亏虚得厉害,可还没到死的时候,却偏偏自暴自弃,坐以待毙,怎可如此轻贱性命呢?”
武吉:老头儿,我快憋出内伤了,你搁这儿跟我说什么刀伤?!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突然,武吉猛地瞪大眼睛,双手用力地钳住大夫的手,“叽里咕噜叽里咕噜。”武吉含糊地说着谁都听不清,谁都听不懂的话。
但大夫听懂了,“你说那刀伤的人长什么样是吧?我想想啊,瘦瘦的,颧骨很高,双腿已经残废,左手也不行了,啊对了,他的眼神跟你还有几分相似呢。”
武吉更激动了,“叽里咕噜?”嘴里的药粉都被带出来一些,差点就喷在大夫的脸上,幸好他动作敏捷,闪开了。
“你是问人在哪儿是吧?我记得在一个叫大柳的村子,在平沙镇。”
一瞬间,武吉像是恢复了力气,猛地跑回屋里,灌了一大碗水,这才把嘴里的药咽下去,人也缓了过来,然后,又一个猛跑,奔到屋外,见那个大夫人还在,就立即给大夫跪下。
“大夫,求你带我去找那人!”
“现在?!”大夫腿就抖了一下,他可是才从那边走过来的啊,走了一个月呢。当然是走走停停的,毕竟他是个游医,到处晃的那种。
“现在行吗?”
大夫犹豫了,“这是老夫两日不曾进食……”
“来人,”武吉朝屋子里喊,“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食!”
“老夫这身衣服……”
“来人,去买一套新衣服!”
“老夫多日不曾洗澡……”
“来人,烧水!”
“老夫……”
“来人!”
半个时辰后,大夫“点餐”终于点累了,而武吉喊人也喊累了,倒是那几个壮硕的下人被喊得晕头转向,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的,忙忙叨叨一下午才弄完。
而大夫也吃饱喝足穿暖洗净,整个人像换了个样儿,这,才像个大夫嘛!忙到这时,武吉也不赶路了,毕竟很快就天黑,这人生地不熟的,赶夜路怕是有危险。
所以,武吉就和大夫闲聊,原来老头儿果真是大夫(废话,他甚至没发现他的水土不服已经好了),姓张,叫张七伯,已年近七十,因为不甘医术就这么浪费了,所以,趁着还能走得动道儿,就告别家人,出来当游医了。
这可,咋说呢?都七十了,正是出来闯的年纪?
两人闲扯几句,就睡下了。张大夫感觉才睡下呢,就得起来,武吉已经备好马车,带上干粮,一路问着人,终于在四个时辰后,找到了平沙镇大柳村的某家农户,见到了像个瘦老头似的大哥。
兄弟俩顿时泪如雨下。
哭了一个时辰后,武吉终于安排人连夜打了一辆大马车和一个辇轿,给了那救了大哥的农户一百两银子,就把大哥和张大夫一起打包走了。因为文吉不宜太过颠簸,张大夫也上了年纪,武吉害怕把人颠出毛病来,所以这一路走得很慢。
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到陶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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