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议事厅内，连烛火的跳动声都仿佛被冻结了。
几位须发皆白的族老，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疯了！你疯了！”掌管家族律法的七叔公，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一拍桌子，“衡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我王家虽非圣人，但也讲究王道教化！你这般行事，与禽兽何异？传出去，我王家百年清誉，将毁于一旦！”
“清誉？”王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七叔公，请恕侄儿直言。清誉能造出几斤钢铁？能让蒸汽机多转一圈吗？”
他站起身，走到议事厅中央悬挂的那副巨大的世界堪舆图前。
他的手指，点在了东瀛群岛的位置。
“这里，不是我华夏故土，这里是殖民地。对待殖民地，唯一的法则就是榨取，不计代价地榨取。”
“叔父王猛，用了二十年，将这片蛮荒之地，变成了一块可以耕种的熟地。他做得很好，但熟地，是用来种庄稼的，生长太慢。”
“而我，要做的，是将这块熟地，变成一座矿场！将上面所有的人，都变成矿石！在最短的时间内，挖出他们所有的价值，然后让他们变成炉渣，为家族的钢铁洪流，贡献最后一点余热！”
“你……”七叔公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
王皓的眉头也紧紧锁起。
“王衡，你的计划，我看了。理论上效率确实是最高的。但是，你有没有计算过风险？”
“如此高压的统治，必然会激起倭人最激烈的反抗。到时候，烽火四起，你所谓的‘奉公队’，随时可能变成叛军。镇北城虽然兵力精锐，但要镇压整个东瀛的叛乱，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这笔账你算过吗？”
王皓的话，切中了要害。
他不是在谈论道德，他是在谈论成本。
王衡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皓叔，您的问题，侄儿也想过。”他转过身，从容不迫地说道，“反抗是必然的。但并非不可控制。”
“第一，我会收缴东瀛全境所有的金属，包括农具和菜刀。民间，片甲不得存。所有金属，统一由‘奉公队’的王家监工掌管。”
“第二，我会将所有倭人，以家庭为单位，进行连坐。一人反抗，全家处死。一户怠工，全村连坐。用他们自己的血，来浇灭他们反抗的火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今的倭人都以能够被赐汉姓而感到荣耀，他们觉得自己生活的土地都是卑贱的，同时他们还接收着我王家的教育 ，把它们变成什么样不都是我们说的算。路边一条，也就是现在的郑大，你看他有一点逆反心理吗？”
“我们现在已经培养出一代只知有王家，而不知有倭国的新倭人。如果说可以让他们来到扬州，让他们去亲手埋葬他们的父辈，他们也愿意。”
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主位上，那个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年轻家主——王澈。
王澈的手指，在冰凉的紫檀木扶手上，轻轻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许久，他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深邃得像一片不见底的寒潭。
“我批准你的计划，但有一个建议。”
“这批老弱病残的倭人统一处理太可惜了，你把他们分开，由家族派专门的人前去教育，让他们觉得身体的虚弱残疾，都是因为上一世没有积德所致，而我王家可以帮助他们，让他们赎罪，在下辈子做一个人上人！”
“海外的国家如此多，凭借着我王家的坚船利炮去征服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但是有了这批不畏生死，只想着忏悔赎罪的倭国人就不一样了，在火枪火炮触及不到的地方，我们可以让他们携带着火药去做人型炮弹！”
听到这些话，七叔公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家主！你...你怎么更...不可啊！此举有违天和……”
“天和？”王澈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七叔公，我只问你，科学院那台最新的三号蒸汽机，要维持它每日运转，需要多少精煤？要将它的功率再提升一倍，需要多少高强度的耐热精钢？”
七叔公张了张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王澈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族老。
“各位叔公，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你们知道，我王澈不懂什么叫天和，也不懂什么叫‘王道’。”
“我只懂一件事，那就是‘代价’。”
“想要让铁甲舰纵横四海，就需要烧掉像山一样高的煤。想要让火炮的射程覆盖整个海岸，就需要炼出比黄金还贵的钢。”
“这些，都需要成本。我们王家目前还无法完全承受的成本。”
“而王衡，他为我们找到了支付这笔成本的方法。”
“东瀛，就是我们的成本。那些倭人，就是我们的代价。”
“用一代倭人的血肉和白骨，去为我王家，为我华夏，铺就一条黄金大道。这笔买卖在我看来很划算。”
他站起身，走到王衡面前，亲手将那份盖着家主大印的授权文书，交到了他的手上。
“王衡，我不仅批准你的计划。我还以家主的名义，授予你全权。”
“在东瀛，你的话，就是王家的律法。你需要什么，家族就给你什么。无论是兵员，是武器，还是科学院最新式的刑具。”
“我只有一个要求。”王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衡，“三年之内，我要东瀛输送回家族的资源，翻五倍。五年之内，翻十倍。”
“你，能做到吗？”
王衡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书，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家主印信的冰冷触感。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单膝跪地，右手抚胸。
“遵家主令。”
“王衡，必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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