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的苏醒，算是给这略显冷清的幽谷添了个……呃，添了个结实的背景板？毕竟它大部分时间都一动不动地杵在池塘边，要不是偶尔那石头缝里会冒出一两句能把人急死的话，灼璃都快忘了自己还点化了这么个玩意儿。
这天，灼璃心血来潮，想检验一下青澜的周天运转成果，顺便看看这石头精除了占地方还有没有别的用处。她领着青澜走到石岩面前。
“喂，石头。”灼璃用脚尖点了点石岩坚硬的外壳，发出叩叩的声响。
石岩那两只石头眼窝慢吞吞地亮起微弱的土黄色光芒，像是刚启动的老旧法器。“……主……人……有……何……吩……咐……” 每个字之间的间隔，足够青澜完成一次完整的灵气吸纳。
灼璃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指着青澜：“你，感受一下他体内灵气运转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她想，石头精本质属土，厚重沉稳，对能量流动应该比较敏感，正好用来当个“妖力检测仪”。
石岩的眼窝光芒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调动灵识。它那庞大的身躯微微震动，一股浑厚而温和的土属性灵识缓缓笼罩向青澜。
青澜盘在原地，感受到这股不带恶意的灵识探查，并没有抗拒，只是金色的竖瞳好奇地看着石岩。
一刻钟过去了。
石岩一动不动，眼窝里的光芒稳定地闪烁着。
灼璃等得有点不耐烦：“怎么样？感觉到没？他经脉里灵气走的是不是那条基础路线？有没有岔气？或者哪里堵塞了？”
石岩：“……感……觉……到……了……”
灼璃：“然后呢？”
石岩：“……灵……气……在……动……”
灼璃：“……我知道在动！怎么动的？顺畅吗？”
石岩似乎又在组织语言，石头身躯发出轻微的嗡鸣。“……像……小……溪……流……水……慢……慢……的……”
灼璃扶额：“……还有呢？”
石岩：“……很……稳……”
灼璃简直要抓狂：“没了？！你就看出个‘慢慢的’、‘很稳’？！他尾巴尖偶尔冒电火花你看出来没？他血脉里那点……呃，特别之处你感觉到没？”她差点说漏嘴龙血的事。
石岩沉默了更长一段时间，仿佛在深度扫描。“……尾……巴……没……看……到……火……花……血……脉……嗯……” 它卡壳了，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有……点……暖……”
灼璃：“……” 有点暖是什么鬼？！这检测仪是坏了吧！绝对是坏了吧！
她终于明白，想让这石头精说出点有建设性的意见，比指望碧环学会高等妖术还难。
“行了行了，你歇着吧。”灼璃无力地摆摆手，感觉心好累。
石岩却似乎没听懂这是结束语，还在努力汇报：“……小……主……人……身……体……很……好……请……主……人……放……心……”
灼璃嘴角抽搐：“我谢谢你啊……”
她低头看向青澜，发现这小东西居然一点不耐烦的神色都没有，依旧平静地看着石岩，甚至还在石岩说“身体很好”的时候，微微点了点小脑袋，像是在表示赞同。
灼璃忽然觉得，这一快一慢，一急一淡定，相处得还挺……和谐？显得她这个急性子的狐特别格格不入。
她没好气地对青澜说：“看什么看？以后少跟这慢吞吞的家伙学，做事要雷厉风行，说话要干净利落，听见没？”
青澜抬起头，看了看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尾巴尖极其轻微地、模仿着石岩说话的速度，慢悠悠地晃了一下。
灼璃：“……” 她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矗立的石岩，眼窝里的光芒忽然急促地闪烁了几下，那瓮声瓮气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主……人……”
“又怎么了？”灼璃没好气地问。
石岩：“……外……面……有……东……西……刚……才……又……碰……了……结……界……”
灼璃神色一凛，瞬间收起了所有玩笑的心思。她强大的神识如同潮水般向外蔓延，仔细扫描着结界的每一寸。
然而，一无所获。
结界完好无损，外面只有永恒的迷雾和死寂。
“你确定？”灼璃皱眉，看向石岩。不是她不相信，而是这石头精的反应速度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石岩非常缓慢，却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它那巨大的石头“脑袋”。
“……感……觉……到……了……很……轻……像……是……羽……毛……扫……过……但……确……实……有……”
它的语速依旧慢得令人发指，但话语里的肯定意味却不容置疑。作为与大地、与幽谷本体连接最紧密的存在，它对这种细微的触碰感知，或许比灼璃的神识扫描更加敏锐。
灼璃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次是意外，两次……就绝不是巧合。
有什么东西，在窥探她的幽谷。
她看向结界之外，赤色的狐眸中寒光闪烁。不管是谁，敢打她和她“家养”的这几个小玩意儿的主意，都得做好被狐火烤成渣的准备。
而青澜，也似乎感应到了气氛的变化，他停止了尾巴的晃动，金色的竖瞳望向结界方向，那里一片朦胧，但他体内那丝稀薄的龙血，却莫名地躁动了一下，带着一种本能的警惕。
石岩依旧慢吞吞地矗立着，像一座沉默的堡垒，但那石头眼窝深处，却第一次映出了不属于它憨厚本质的、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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