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唐正庆一夜未眠。
业兴银锡那两个刺眼的跌停板,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视网膜上,闭上眼就是一片惨绿。
130万本金,两天之内缩水到106万出头,24万真金白银凭空蒸发。
这不仅仅是数字的亏损,更是对他判断力、运气乃至尊严的全盘否定。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沉重的痛感。
借来的几十万,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老婆轻微的鼾声在一旁响起,更让他感到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和即将暴露的恐惧。
“不会的……不会一直跌的……”他不断地自我安慰,在手机财经App上疯狂搜索着任何关于业兴银锡的利好消息,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传闻,也能让他获得片刻的慰藉。
“主力洗盘肯定结束了,明天,明天一定会反弹。
哪怕反弹5个点,我就减仓一半……”
他就这样在绝望和渺茫的希望中反复煎熬,直到窗外天色发白。
……
周四,早盘9:15。
唐正庆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坐在电脑前,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业兴银锡的集合竞价界面。
最初的五分钟,挂单稀疏,股价平静地躺在跌停价附近,这让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幻想——也许只是低开呢?
9:20,不可撤销的有效竞价开始。
风云突变。
一笔笔巨大的卖单,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将跌停价上的买盘吞噬殆尽。
卖一、卖二、卖三……整整十几万手的抛单,层层叠叠地堆砌在跌停板上,形成一堵令人绝望的“卖单墙”。
股价毫无悬念地被钉死在了一字跌停板上。
唐正庆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屏幕上的数字依旧冰冷无情。
-10%。
一字跌停。
这意味着,他连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他的106万资产,今天开盘瞬间又蒸发掉10万多。
总亏损逼近35万。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紧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混合着绝望、恐惧和巨大愤怒的邪火,猛地窜遍了他的全身。
“唐浩,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王八蛋。”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桌上的鼠标狠狠砸向显示器。
砰的一声闷响,鼠标弹开,显示器屏幕裂开了一道蛛网般的细纹。
他不管不顾,面目狰狞,对着空气疯狂地咆哮、咒骂:
“小畜生,没良心的东西。
你明明知道这股票要跌。
你清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我是你亲三叔啊。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三叔去死吗?!”
“诅咒你,炒股赔得倾家荡产。
出门被车撞死。”
极度的心理失衡让他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唐浩。
他完全忘记了是自己偷偷跟投,忘记了唐浩曾用空仓截图委婉提醒,忘记了昨天主力给了无数次割肉的机会而自己因为贪婪和侥幸选择了死扛。
在极端的情绪下,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唐浩,就成了这个完美的靶子。
他颤抖着抓起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不断打滑,疯狂地点开了那个他曾经炫耀、如今却让他无地自容的家族群。
9:25,集合竞价结果正式出炉。
一字跌停,板上钉钉。
唐正庆的理智彻底崩断。
他像疯了一样,在家族群里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刷屏:
【唐正庆】:“@严芳 。
你看看你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狼心狗肺,六亲不认。”
【唐正庆】:“我买了业兴银锡。
他唐浩清仓了为什么不私下告诉我一声?!
他还是不是人?!
有没有一点家族亲情?!”
【唐正庆】:“就是存心看我笑话。
就是故意让我亏钱。
严芳你怎么教的儿子!!”
骂完,他似乎觉得还不够有说服力,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将自己持仓界面的截图发了出去。
那触目惊心的亏损比例和金额,仿佛是他的“血泪控诉”。
他期待着,期待着家族成员们的同情,期待着大家和他一起谴责“不近人情”的唐浩母子。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一盆盆更加冰冷的冷水。
大伯(唐正华) 率先发言,语气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训斥:“三弟,你闹够了没有?
前天晚上你亏十个点就在群里吵,业兴银锡昨天的走势我看了,上上下下,至少给了你十几次机会割肉离场,你当时为什么不走?
现在一字板了,怪得了谁?”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唐正庆自我欺骗的气球。
四姑(唐秀娟) 紧随其后,语气圆滑但立场明确:“三哥,大哥说得对。
你亏了钱,我们理解你心情不好,但把火全撒在浩浩身上确实没道理。
而且前天晚上他不是把空仓截图发给你了吗?
这暗示得还不够明显?
你当时要是聪明点,昨天怎么都能跑掉。”
五姑(唐秀玲) 的语调带着一丝无奈:“三哥,亏三十多个点,是让人心疼。
但……咱也得讲道理,对吧?
投资毕竟是自己做的决定。”
亲戚们理性而克制的回应,非但没有平息唐正庆的怒火,反而让他感到了被孤立、被背叛的愤怒。
他们都在为唐浩说话。
他们都觉得自己活该。
这时,唐浩母亲严芳终于登场了。
她的发言如同点燃了最后一个炸药桶:
严芳:“@唐正庆 好你个白眼狼。
我儿子提醒得还不够明显?
非要手把手教你怎么卖股票?
你自己贪心不足,小亏不肯走,非要死扛到底,怪得了谁?
还骂我儿子没教养?
我看最没分寸的就是你。”
唐正庆气得浑身发抖,打字的手指都在哆嗦:“@严芳 你说得轻巧。
十二万。
那叫小亏吗?
换你你舍得割肉?!”
严芳立刻反唇相讥:“呵呵,对于你现在血亏将近35万来说,前天亏12万跑路,不就是小亏?
你这叫因小失大,蠢。”
唐正庆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强词夺理地回复:“你这是事后诸葛亮。
我当时怎么可能知道会亏这么多?!”
严芳发出了最后一条信息,像是一记重锤:“懒得跟你吵。
总之,我劝你赶紧想办法排队挂单吧,今天要是卖不掉,明天再来个一字板,你就不是亏35万,是亏45万了。
到时候,你可别真去跳楼。”
这句话,像最后一道闪电,劈中了唐正庆。
45万……跳楼……
他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家族群里那些冰冷的文字,又抬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一字跌停、封单如山的业兴银锡,巨大的绝望和恐惧终于彻底淹没了他。
他不再咒骂,只是瘫坐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了一声似哭似笑的、绝望的呜咽。
家族的“社死”和财务的绝境,在这一刻,将他彻底击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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