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郁玖鸢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昨夜终究是没睡好。
她打开首饰盒,挑了条珍珠项链戴上。
圆润的珍珠贴着锁骨,带来微凉的触感,也让她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对付容笙寒这种擅长温水煮青蛙的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划清疆界,让他连靠近的余地都没有。
下楼时,餐厅里已经弥漫着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气。
容笙寒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一份报纸,指尖却停留在头版标题上,显然没看进去。听到脚步声,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郁玖鸢径直走过他身边,在主位坐下,全程没有任何视线交汇,仿佛他只是餐厅里的一件摆设。
管家适时上前,将一份刚热好的牛奶放在她面前:“大小姐,今天的早餐有您喜欢的蟹粉小笼包。”
“嗯。”郁玖鸢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轻轻咬开小口,吹了吹气。
对面的容笙寒放下报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那股蔓延开来的涩意。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无视,却依旧会在每个被彻底忽略的瞬间,感到心脏被攥紧的钝痛。
“学生会今天有什么安排?”郁玖鸢忽然开口,问的却是站在一旁的管家。
“上午十点,林干事会过来提交补全的报告。下午三点,谢少会送智能医疗的最终数据过来。”管家熟练地汇报着,眼神在两人之间小心翼翼地逡巡。
“知道了。”郁玖鸢点点头,又夹起一个小笼包,“把我书房的日程表更新一下,下午四点后空出来,我要去元絮的实验室。”
“是。”
她的声音平静自然,条理清晰,像在主持一场与自己无关的会议。
容笙寒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她连去元絮那里的时间都安排好了,却吝啬给他一句多余的话。
“元絮的菌株需要特定的恒温环境,我让人准备了恒温箱,或许……”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试探的沙哑。
郁玖鸢像是没听见,只是对管家说:“让司机提前备好车,实验室在郊区,路况不好走。”
“好的。”
容笙寒的话被彻底晾在半空,像颗投入冰湖的石子,连涟漪都没能激起。
他看着郁玖鸢专注用餐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示好都成了自作多情。
早餐在死寂中结束。
郁玖鸢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起身时对管家吩咐:“把这份小笼包打包,带给林燕然。”
“是。”
她转身往书房走,经过容笙寒身边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甚至记得给林燕然带早餐,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他。
书房里,郁玖鸢刚打开电脑,就看到谢哲成发来的邮件。
附件里是智能医疗系统的最终测试报告,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末尾还附了句:【母亲说想请你下周一起吃个饭。】
郁玖鸢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复:【好,时间你定。】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听到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
容笙寒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是苏家旗下几家子公司的财务报表,我让人整理的,或许对你有用。”
郁玖鸢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没有抬头:“放在桌上吧。”
他依言将文件放在书桌一角,却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睫毛很长,垂着时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玖鸢,”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近乎卑微的恳求,“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郁玖鸢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容副会长有公事?”
又是“容副会长”。
这个称呼像根针,精准地刺在容笙寒最敏感的地方。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苦笑:“没有。”
“那我要工作了。”郁玖鸢低下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副会长要是没事,就请回吧,别耽误我时间。”
逐客令下得直白又干脆。
容笙寒看着她决绝的侧脸,终于意识到,这场冷战里,他早已失去了所有主动权。
他默默转身,轻轻带上了书房门。
门关上的瞬间,郁玖鸢脸上的平静终于裂开一丝缝隙。
她看着桌角那份厚厚的文件,指尖微微颤抖。
她怎么会不想知道苏家的底细?怎么会不想弄清楚他和苏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可一旦接了这份文件,就意味着她向他的隐瞒妥协了,意味着她默许了这种不平等的相处模式。
她是郁玖鸢,不是需要依附男人的菟丝花。
她要的是绝对的平等和坦诚,而不是这种带着秘密的“保护”。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林燕然发来的信息:【报告我写完了,现在送过去?】
郁玖鸢回复:【嗯。】
放下手机,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文件推到了书桌最边缘。
眼不见为净。
上午十点,林燕然准时出现在别墅门口。
他穿着件黑色羽绒服,手里紧紧攥着个文件夹,脸颊冻得通红,像只被冻坏的大型犬。
管家接过他手里的文件,递上一杯热可可:“林干事,暖暖手吧。”
“谢谢。”林燕然接过杯子,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客厅,没看到容笙寒的身影。
“会长在书房。”管家适时提醒。
林燕然点点头,快步走向书房。
敲门进去时,正看到郁玖鸢在打电话,语气轻快:“元絮,你的菌株没问题吧?我下午过去给你带点营养液……嗯,容笙寒准备的,不用白不用。”
挂了电话,她抬头看向林燕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报告带来了?”
“嗯。”林燕然将文件夹递过去,眼神却有些复杂,“你们……还在吵架?”
郁玖鸢挑眉:“林干事很闲?”
“不是。”林燕然连忙摆手,脸颊有些发烫,“我就是觉得……他好像挺难受的。”
他昨天来的时候,看到容笙寒站在别墅门口的雪地里,脸色苍白得吓人,咳嗽了好几声,却还是固执地站在那里,像在罚站。
郁玖鸢翻报告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动作,语气平淡:“不关你的事。”
林燕然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
她明明很在意容笙寒,却又把他推得那么远,明明心里藏着气,却不肯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其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爸和苏家签约的时候,我在场。苏明宇提到你的时候,容笙寒好像……不太高兴。”
郁玖鸢抬起头,眼神锐利:“他为什么会在场?他说我什么了?”
“好像是苏明宇让他给把把关…也没说什么,就是提到你和谢哲成在展会上挺般配的……”
林燕然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容笙寒就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了。”
捏碎了杯子?
郁玖鸢的心头猛地一跳,随即又被冰冷覆盖。
吃醋又怎么样?生气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肯说出真相?
“知道了。”她低下头,继续翻看报告,语气恢复了平静,“报告没问题,你可以走了。”
林燕然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书房。
走到客厅时,他看到容笙寒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窗外的雪景,眼神空洞。
林燕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喂,你没事吧?”
容笙寒转过头,脸色果然苍白得吓人,眼底还有淡淡的青影:“没事。”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容笙寒的声音很哑,“谢谢。”
林燕然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别扭。
他一直不太喜欢容笙寒,觉得他心思太深,不像谢哲成那样磊落,可此刻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又有点说不出的同情。
“那个……”林燕然挠了挠头,“郁玖鸢就是嘴硬,其实她……”
他想说“其实她可能也没那么生气”,却被容笙寒打断了:“我知道。”
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对郁玖鸢有着绝对的了解。
林燕然愣了愣,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别墅。
客厅里,容笙寒重新看向窗外。
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的,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埋起来。
他知道郁玖鸢嘴硬,知道她心里其实没那么冷。
可他更知道,这次的伤口太深,不是几句软话就能弥补的。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计划提前,明天就动手。”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他不能再让郁玖鸢因为他而心烦,更不能让苏家的人有机会伤害她。
挂了电话,他看着书房紧闭的门,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等他。
等他处理完所有事,一定会把所有真相都告诉她。
哪怕到时候,她还是不肯原谅他。
书房里,郁玖鸢看着电脑屏幕上谢哲成发来的餐厅地址,指尖却迟迟没有落下。
林燕然的话在她脑海里盘旋,容笙寒捏碎了杯子。
这个细节让她心头莫名一紧,却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吃醋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抵消他的隐瞒。
她深吸一口气,关掉聊天窗口,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不去想那个藏着秘密的男人,才能不去在意心口那隐隐的钝痛。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整个别墅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寂静里。
这场无声的较量,谁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但郁玖鸢知道,她绝不会先低头。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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