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阳光已经染上了橘红色,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元絮正蹲在恒温箱前,手里拿着放大镜,专注地观察着那株刚刚绽放的白色菌株,连郁玖鸢推门进来都没察觉。
“这么专注?”郁玖鸢把带来的恒温箱放在实验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元絮猛地回过头,脸上还沾着点培养基的粉末,像只刚偷吃完东西的仓鼠:“你来了?快来看,它的花瓣边缘有荧光!”
郁玖鸢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恒温箱。
白色的菌株像朵迷你的铃兰,花瓣边缘确实泛着淡淡的蓝绿色荧光,在暗环境下尤其明显,像缀了圈碎钻。
“很漂亮。”她由衷地赞叹,“你的研究成功了?”
“算是阶段性成果吧。”元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还需要做稳定性测试。对了,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的观察力总是这么敏锐,哪怕醉心于实验,也能捕捉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郁玖鸢笑了笑,拿起旁边的记录本翻看:“没有,就是学生会的事有点忙。”
元絮没再追问,只是指着菌株说:“你帮我看看这个数据,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两人凑在电脑前讨论起来。
元絮的世界很简单,只有菌株、数据和实验,这种纯粹让郁玖鸢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她暂时忘记了容笙寒的隐瞒,忘记了苏家的纠缠,只专注于眼前的图表和公式。
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郁玖鸢才惊觉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元絮立刻站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不用,司机在外面等我。”郁玖鸢笑着按住他的肩膀,“你的菌株还需要观察,别乱跑了。”
元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对了,这个给你。”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几支透明的试管,“是菌株提取物,有安神的作用,你最近好像没休息好。”
郁玖鸢的心暖了一下,接过盒子:“谢谢。”
离开实验室时,雪又下了起来。
比上午的更密,像无数白色的飞蛾扑向大地,很快就在车顶积了薄薄一层。
司机打开车门:“大小姐,直接回别墅吗?”
郁玖鸢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沉默了几秒:“先去谢氏研发中心。”
她想看看谢哲成整理好的智能医疗数据,也想……避开别墅里那个让她心烦的人。
谢氏研发中心的灯还亮着。谢哲成依旧在实验室里,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正在调试一台精密的仪器。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到是郁玖鸢,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怎么来了?”
“来拿你整理好的数据。”郁玖鸢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屏幕上,“还在忙?”
“在做最后的压力测试。”谢哲成调出一组数据,“你看,在极端环境下,系统的响应速度还是慢了0.1秒。”
“0.1秒在临床手术中,可能就是生死之差。”郁玖鸢的语气严肃起来,“有没有排查出原因?”
“怀疑是芯片的散热问题。”谢哲成指了指仪器内部的一个元件,“我让技术部重新设计了散热模块,明天就能换上去测试。”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技术细节,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鸣和偶尔的交谈声。
这种围绕着工作的纯粹交流,让郁玖鸢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你母亲的饭局,定在什么时候了?”郁玖鸢忽然问。
“下周三晚上,在‘云顶阁’。”谢哲成看着她,“方便吗?”
“方便。”郁玖鸢笑了笑,“正好我也想请教她一些临床应用的问题。”
谢哲成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重新低下头调试仪器。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郁玖鸢看着他,忽然觉得77的好感度或许是种幸运,不会过分亲近到让她防备,又能保持这种平等的、互相尊重的距离。
离开研发中心时,已经快十点了。
雪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路两旁的路灯都被雪雾笼罩,发出朦胧的光晕。
车子驶进别墅区,远远就看到郁玖鸢的别墅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容笙寒。
他穿着件黑色的大衣,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和发间,像一尊被雪覆盖的雕像。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风雪里,目光望着路口的方向,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郁玖鸢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又在玩这种把戏。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博取她的同情?
“直接开进去,别停。”她对司机说,语气冰冷。
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踩下油门。
车子从容笙寒身边驶过,郁玖鸢刻意转过头,看向窗外,没有看他一眼。
但她还是透过车窗的反光,看到了他的反应。
他似乎动了一下,像是想上前拦住车子,最终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进车库。
雪花在他周围飞舞,他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孤寂。
车子停稳后,郁玖鸢推开车门,管家立刻上前替她撑伞:“大小姐,外面雪大,快进去吧。”
走进别墅,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却驱不散郁玖鸢心头的寒意。
她换鞋时,看到玄关的地板上有串湿漉漉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客厅的方向。
他进来过。
郁玖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径直往楼梯走,经过客厅时,却看到容笙寒坐在沙发上。
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头发也擦干了,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病恹恹的。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希冀:“回来了。”
郁玖鸢没有理他,继续往楼梯走。
“玖鸢。”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我炖了姜汤,你喝点暖暖身子吧。”
郁玖鸢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不用。”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彻底斩断了容笙寒眼中最后一丝光亮。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
管家端着姜汤走过来,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先生,您发着烧呢,还是回房休息吧。”
容笙寒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等我看完这个。”
那是他让人连夜整理出来的,关于苏家幕后势力的最新情报。
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他必须尽快处理完,必须在苏家的手伸到郁玖鸢面前之前,把所有威胁都清除掉。
哪怕……要付出被她彻底厌弃的代价。
二楼卧室里,郁玖鸢靠在门后,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咳嗽声,心乱如麻。
她知道容笙寒可能真的生病了。
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声音那么沙哑,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下楼去看看他,想把那碗姜汤端上来给他喝。
可理智很快压过了冲动。
不能心软。
一旦心软,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就意味着她默许了他的隐瞒,接受了这种不平等的相处模式。
她是郁玖鸢,是这场“驯养游戏”的主导者,怎么能被一只“宠物”的示弱牵着走?
郁玖鸢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
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容笙寒的身影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像尊沉默的雕像。
雪花还在窗外纷飞,无声地落在大地上,也落在郁玖鸢的心上,积起一层冰冷的霜。
她知道这场冷战或许还要持续很久,知道自己可能会在某个深夜因为他的咳嗽声而辗转难眠,知道自己其实没那么无动于衷。
但她别无选择。
信任的裂痕,必须用坦诚来弥补。
容笙寒,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就拿出你的诚意来。
否则,这场游戏,我随时可以让你出局。
郁玖鸢拉上窗帘,将窗外的风雪和那个让她心烦的身影,一同隔绝在黑暗里。
卧室里重新陷入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这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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