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揣着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一路疾走,袖口的书角时不时蹭着大腿,像在提醒他:你还没退休,别想跑。
他刚从御书房脱身,脑子还飘在半空。刚才女帝亲手给他整理玉带的事儿,就跟做梦一样——皇帝给臣子系腰带?这要是在现代,热搜标题都给他拟好了:《震惊!霸道女总裁竟为咸鱼男下属亲手系领带!》
可惜没人信他真不是装的。
他拐了个弯,拐进御花园的小径。阳光正好,风也不大,按理说是个适合午睡的好天气。可他不敢闭眼,生怕一打盹,系统又给他整出个“天示:龙眠于野,将启风云”之类的鬼话,到时候女帝再把他叫去问“林卿可是梦见了什么”,他连梦都没做过,怎么编?
他边走边嘀咕:“这宫里也太大了吧,逛得我腿都酸了。”
话音刚落,头顶仿佛有人按了静音键,空气一滞。
与此同时,观星台偏殿,一名青衣弟子正伏在案前记录:“巳时三刻,通玄郎林越行至东湖曲桥,驻足片刻,言‘腿酸’,随即天音降示:‘宫宇虽大,民心为基。’”
他写完最后一笔,抬头看向主座上的玄真子:“师尊,又来了。”
玄真子盘坐蒲团,手持一卷空白竹简,眉头微皱。他昨夜便命弟子盯住林越,不是出于好奇,而是警觉——连续三日,天音皆因此人而动,且内容毫无规律可循。上回是“繁文当革”,再上回是“非懒可蔽”,如今又来个“民心为基”?
关键是,这人说这话时,语气跟菜市场讨价还价似的。
“他……真就随口一说?”玄真子问。
“千真万确。”弟子低头,“小的躲在假山后,听得一清二楚。他还说‘腿酸’,像是走了太久路。”
玄真子沉默。
他修行四十余年,通晓星象、能辨天机,却从没见过哪个“天命之子”会因为走路累而触发箴言。若说这是天意,那老天爷的审美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闭目掐算,指尖在空中虚画符文。片刻后,铜铃轻响,却只震了一下,便再无声息。
卦象混沌。
天机遮蔽。
这不是好兆头。
他睁开眼,盯着竹简上那句“宫宇虽大,民心为基”,反复念了三遍,越念越觉得荒唐。这话本身没错,甚至堪称治国纲领,可问题是——它是从一句“腿酸”里蹦出来的。
他忽然想起昨夜女帝在偏殿批阅农政奏折时的反应。当时她正为北境春耕拨粮迟疑,天音一响,她当即拍案:“原来如此!宫中修缮工程暂停,省下的银子全调去北境买牛!”
百官跪地称颂天意英明。
可玄真子知道,那道天音,压根不是冲农政去的。
是林越在御书房打了个哈欠,心里嘀咕了句“这屋顶修得比我家别墅还豪”。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林越,到底是通天之人,还是天道的bug?
“继续盯着。”他终于开口,“不许靠近,不许惊动。每日记录他言行,尤其……那些听着不像话的。”
弟子领命退下。
玄真子独自坐在殿中,望着窗外浮云。片刻后,他低声自语:“寻常天机,需祭礼、需星象、需诚心感应。可这林越,站着能触发,坐着能触发,连打个嗝都能让陛下停朝一日……他到底是什么?”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脸色微变。
莫非……是天降试炼?
专门来考验大夏君臣,能不能从一堆废话里听出真理?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毕竟,一个整天想退休的懒散书生,凭什么女帝对他言听计从?凭什么百官见他如见神明?凭什么连他吐槽“食堂菜太咸”,第二天御膳房就贴出“减盐令”?
这不合理。
但若说是天意特意选了个最不像样子的人来传道,反倒说得通了——毕竟,真正的考验,从来不是给聪明人准备的。
他深吸一口气,提笔在竹简上写下:“通玄郎林越,言行轻佻,举止无状,然天音屡应,不可轻视。疑为天降异象,或系国运试炼,宜长期观察,谨慎应对。”
写完,他吹了吹墨迹,将竹简收入暗格。
与此同时,林越正坐在湖边石凳上,翻开《五年摸鱼三年退休》第37页,标题是“战略散步:如何用走路逃避工作”。
他看得认真,仿佛真能从字里行间悟出“无为而治”的精髓。
他翻了一页,嘀咕:“这书要是再厚点,就能当枕头了。”
话音未落,远处偏殿内,女帝正捏着一份奏折发愣。
奏折是工部递上来的,讲的是紫宸殿后墙裂缝修补方案,洋洋洒洒两千字,从“上古夯土技艺”讲到“先帝梦中授法”,最后才提了一句“预算八千两”。
她看得头疼,正想扔进废纸篓,忽然耳边一静。
一道声音,不从耳入,直贯脑海——
“天示:宫宇虽大,民心为基。”
她一愣,低头看向那份奏折。
八千两?修个墙要八千两?去年整个南境赈灾才拨了一万!
她冷笑一声,提笔在奏折上批道:“宫宇虽大,民心为基。此墙不修也罢,银子拿去给南境孩子买书本。”
内侍捧着奏折退下,一路小跑。
而林越对此一无所知。他合上书,伸了个懒腰,心想:这御花园逛得也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怕是要被系统判定“户外活动过量”,扣我咸鱼分。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回府。
刚走两步,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发毛。
他回头一看,啥也没有。只有假山、湖水、几只傻鸟在叫。
他挠挠头,嘀咕:“谁在偷看我?该不会是女帝派来的狗仔吧?”
他没多想,继续往前走。
而在观星台,那名弟子正趴在栏杆上,远远盯着林越的背影,一边喘气一边记:“午时一刻,通玄郎离开东湖,步行回宫门,途中回头一次,疑似察觉监视,但未发现小的。”
他写完,抬头问:“师尊,要不要派人贴身跟着?”
玄真子摇头:“不可。此人看似浑噩,实则……直觉敏锐。刚才那一回头,绝非偶然。”
弟子一惊:“可他连您在这儿都不知道啊。”
玄真子缓缓闭眼:“正因不知,才更可怕。无知之人,竟能引动天机,还能隐隐感知窥视……这已非人力可解。”
他顿了顿,低声说:“传令下去,加派两人,轮班盯梢。记录他每日饮食、作息、说的每一句话,尤其是——那些听起来毫无意义的。”
弟子领命而去。
玄真子独自坐在殿中,手指轻敲案几。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睁开眼,低声问:“对了,他刚才说‘谁在偷看我’,原话是什么?”
弟子想了想:“他说……‘该不会是女帝派来的狗仔吧?’”
玄真子一怔:“狗仔?”
“好像是种猎犬,专抓偷窥的。”
玄真子沉默良久,缓缓道:“不,那不是犬名。是……某种隐喻。”
他眼神渐深:“他在暗示,他知道有人在监视他。只是用了一种……我们听不懂的方式。”
他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这林越,真的一无所知吗?
还是说,他早就看穿了一切,却故意装傻?
他盯着窗外,林越的身影已快走出御花园。
阳光洒在他身上,官袍歪斜,玉带松垮,手里还抱着本破书,活像个逃课的书呆子。
可玄真子知道,这个人,绝不简单。
他缓缓起身,走到铜铃前,伸手轻抚。
铃未响。
但他知道,风暴已在酝酿。
只是没人知道,这场风暴的源头,此刻正一边走一边嘀咕:“中午吃啥?御膳房的红烧肉昨天太咸,今天要是还不改,我就……我就再打个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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