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把那张泡软的纸条揉成一团,顺手塞进墙缝里。刚转身,脚底一滑,差点踩在自家门槛上摔个狗啃泥。他低头一看,门槛外堆了七八个香袋,黄布红绳,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求雨平安”“别让天打雷劈我娃”之类的字。
“我还没成神呢,怎么先成灾星了?”他嘟囔着,抬脚想踢开,又怕踩坏哪个百姓的“信仰投资”,只好踮着脚尖绕过去。
街上比往常热闹。不是那种逢年过节的喜庆热闹,而是茶楼酒肆门口挤满了人,伸着脖子听里头说书人扯嗓子喊:“……那一夜,通玄郎手持青铜铃,脚踏七星步,割破手掌,将血滴入国师府秘典!霎时间,天音入体,百鬼退避——此乃夺天之术,逆天改命!”
林越脚步一顿,心说这剧情比网文还敢写。
他扒开人群挤进去,就见说书人唾沫横飞,手里惊堂木一拍:“诸位可知,为何近日天音频发?皆因林大人每夜子时,必在院中画符祭天!前日有邻居亲眼所见,他口中念念有词,说的是——‘早睡早起身体好’!此乃咒语真言,懂不懂?”
底下一片哗然。
“怪不得我娃听了那句‘信义为本’就退烧了!原来是被咒语净化了!”
“我就说嘛,一个翰林院出来的,哪能天天说中天意?定是练了邪法!”
“听说他怀里那本书,是用童男童女的头发织成的?”
林越听得脑仁疼,默默退到角落,掏出怀里的《五年摸鱼三年退休》翻了翻。书皮温温的,像揣了个暖宝宝。他刚想叹口气,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反向滤镜激活中,情绪波动将引发环境共振】
他立刻闭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已经晚了。几个小孩从门外冲进来,围着他蹦跶:“下雨大人!给我们下个小雨呗!就浇死我家后院的蚂蚁窝就行!”
一老妇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塞给他一把铜钱:“大人,我孙子昨夜梦见您骑着黑云拿葫芦吸雨水,吓得尿炕了……您看能不能,别再显灵了?我们供您香火,但求别祸害人。”
林越手忙脚乱推回去:“大妈,您孙子梦的是恐怖片导演,跟我没关系。”
“可天音为您说话啊!”老妇压低声音,“越是替您辩解,咱们越怕——哪有妖人自己说自己清白的?”
林越:“……”
他忽然懂了。
这年头,连被冤枉都要讲究演技。他越不解释,越像心虚;他一解释,天音就来帮他,反倒坐实了“操控天意”的嫌疑。
“合着我成了狼人,发言就是自爆?”他心里发苦,转身就走。
刚出茶楼,迎面撞上两个穿官服的小吏,正蹲在墙角啃烧饼。
“你说林越真是妖人?”一人问。
“八九不离十。”另一人咽下饼,“昨夜天音说‘清者自清’,听着是帮他,可你想啊——谁会大半夜让天道出来替自己洗白?正常人早躺平了,他倒好,连天都得给他打工。”
林越脚步一滞,拳头悄悄攥紧。
“我哪天不躺?我连上朝都靠闭眼续命!”他在心里咆哮,“我连早饭都是太监喂的,哪有力气去国师府割手画符?真当我是夜班程序员,白天上班晚上还搞副业?”
念头一起,胸口那本书猛地一烫。
他还没反应过来,整条街的铜铃、檐角、甚至百姓腰间的钥匙串,齐齐震了一下。
一道低沉声音,从天而降,不带情绪,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天示:谣言止智,清者自清。”
茶楼里说书人惊堂木掉了。
啃烧饼的小吏饼掉了。
连那群喊“下雨大人”的小孩都安静了。
林越站在原地,脸都绿了。
“我不是……我没……你们别信!”他想喊,又不敢张嘴。
他知道,只要他再说一句,天音又来,越描越黑。
他转身就跑,一路狂奔回府,砰地关上门,背靠门板喘粗气。
刚想松口气,系统提示弹出:【检测到情绪波动:憋屈+40,自嘲+30,轻微社死+25,天音已过滤并释放】
“你放个锤子!”他对着空气低吼,“我连吐槽都成公关危机了?这系统是反向带货吧!”
他瘫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门外,议论声却越传越远。
“听见没?天音又为他说话了!”
“这次说‘清者自清’,摆明了是妖人在自辩!”
“我赌五斤米,他下一步就要篡改历法,自称天帝!”
林越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届群众太难带,剧本都替他写到登基称帝了。
正烦着,门又被敲了三下。
他警惕地问:“谁?”
“沈家老仆。”外头声音低沉,“小姐让我传话——近日少出门,风向不对。”
林越刚松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街角有个穿灰袍的文士,正低头记着什么,纸上赫然写着:“林越异行录·其一:出入必有铃响,疑与地脉共振有关。”
他心头一沉。
这哪是谣言?这是已经开始搞学术研究了。
他靠在墙上,摸了摸怀里那本书。书皮还在发热,像一块不断充电的电池。
“以前被当神仙,现在变妖精,”他苦笑,“系统,你到底站哪边?我是你宿主,不是你流量密码啊。”
书没回应,但温度忽然升高了一瞬。
他猛然醒悟——
每一次他情绪波动,天音就响;天音一响,谣言就升级;谣言一升级,百姓就越信他是妖人。
而他越想澄清,就越触发系统;越触发系统,就越坐实“操控天意”。
这不是谣言止于智者。
这是**谣言止于咸鱼,可咸鱼偏偏不能闭嘴**。
他咬牙,决定今晚彻底静音。
不看不听不想,蒙头大睡,当个植物人。
夜深。
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连呼吸都放慢,脑子里一片空白,强迫进入“情绪真空”状态。
系统界面突然闪烁:【检测到异常压抑,反向滤镜过载,启动环境补偿机制】
林越一愣:“啥?”
话音未落,屋内烛火忽然无风自动,火苗拉长成细线,微微摇曳。
房梁上的铜铃轻轻一震,发出半声脆响,又戛然而止。
他猛地坐起,冷汗直流。
就在这时,怀里的书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扔出去。
他颤抖着掏出来,借着微光一看——
书页自动翻开,空白页上,缓缓浮现半行字:
“……音发一次,祸延一城。”
字迹未全,便如沙画遇水,迅速淡化,最终消失。
林越盯着那页纸,手指僵住。
窗外,一滴雨落下,砸在窗棂上,裂成四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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