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看着枣祗的神情,微微一笑,总结道:
“故而,欲求麦穗饱满,需以良种为本,沃土为基,天时相助,人力勤谨。
此四者,环环相扣,缺一不可。若有其一缺失,则干瘪之憾在所难免。此乃天地生养万物之常理,农事稼穑之根本也。”
他看向枣祗,语气温和:
“子丰兄,惟清之浅见,可还入得尊耳?”
小样,拿捏不了你,当我初高中生物白学了?
“入得,太入得了!”
枣祗猛地回过神,激动得几乎要从地上弹起来,若非被捆着,怕是要手舞足蹈。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如同沙漠中的旅人发现了甘泉,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向江浩:
“惟清兄,我还有疑问,为何种过一年豆菽之地,将豆秆焚烧还田,次年再种粟麦,其长势与收成往往更胜一筹?此中道理何在?还有……”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这间简陋的房舍仿佛变成了最高等的农学讲堂。
枣祗将他积攒多年的疑问、观察到的奇异现象、古籍中的矛盾记载,一股脑儿抛了出来。
江浩则凭借着后世积累的生物学知识,结合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深入浅出,对答如流。
从轮作休耕、绿肥原理,讲到土壤酸碱、育种选优,甚至提到了如何堆肥、简单的病虫害防治思路……
他如同一个取之不尽的智慧宝库,让枣祗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恍然大悟,时而击节赞叹,看向江浩的眼神,早已从最初的考校,变成了彻底的折服和深深的敬佩。
两人越谈越投机,颇有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感。
夜更深了,窗外的梆子声已敲过三更。
江浩觉得火候已到,抛出了酝酿已久的橄榄枝:
“子丰兄,你胸有丘壑,腹藏锦绣,于农桑之道见解独到,实乃经世济民之大才,困守于此,岂非明珠蒙尘?
不如……随我去青州吧,玄德公仁德爱民,志在匡扶汉室,正需子丰兄这般大才。
在那里,你的‘屯田’之策必能大展宏图,我们可以划出良田万顷,招募流民,兴修水利,广积粮秣,让治下百姓仓廪充实,再无饥馑之忧。
此等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难道不是子丰兄毕生所愿吗?”
江浩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描绘出一幅足以让任何有志于农桑的贤才心驰神往的蓝图。
“屯田……”
枣祗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江浩竟一语道破了他心中盘旋许久却尚未成型的构想。
这名字如此贴切!
他仿佛看到了无垠的田野,金黄的麦浪,百姓满足的笑脸……
他胸膛剧烈起伏,激动得几乎要立刻答应。
但下一刻,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被一种强烈的挣扎和原则所取代。
枣祗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满是遗憾和坚定。
他长长叹息一声:
“惟清兄……厚爱,子丰……铭感五内。青州之邀,玄德公之德,兄台之志,皆令祗心向往之,然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沉重。
“祗虽不才,亦知‘忠义’二字。我……我已在曹孟德讨董之时,便投效于他。孟德公待我以诚,寄我以粮秣重任。
虽未正式拜官,然此身已非自由之身。岂能因一时之利,见异思迁,做那背主求荣之事?兄台盛情,祗……只能心领了!”
枣袛艰难地说完,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无奈,显然这个决定对他而言同样煎熬。
随即他强打精神,拱手道:
“感谢惟清兄今夜倾囊相授,令祗茅塞顿开,此恩此情,容图后报。时候不早,祗……该告辞了。”
说罢,他便欲起身。
江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没想到枣祗对曹操的忠诚度如此之高,竟能抗拒如此诱人的蓝图。
不行!
这等经天纬地之才,放归曹操,无异于纵虎归山。
未来曹操的百万斛军粮,就是此人之功,必须留下他!
眼看枣祗就要站起,江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一拍案几,脸上笑容依旧,但却沉声下令:
“仲康。”
“在。”
“将枣子装麻袋,明日一起出发。”
江浩的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商量余地。
许褚早已按捺不住,闻言立刻像豹子般弹起,满脸坏笑地再次拿起那块破麻布。
“江兄?你!你这是何意?呜……”
枣祗大惊失色,话未说完,许褚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带着风捂了上来,粗糙的麻布再次结结实实地塞满了他的口腔。
“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嘿嘿嘿。”
许褚执行完江浩的命令,拍了枣袛屁股一巴掌笑呵呵的说道。
江浩也是乐呵呵,失去典韦的抑郁心情一扫而空,牛曹操的感觉,真爽。
江浩走到被许褚重新按住的枣祗面前,俯下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无赖”却又理直气壮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
“子丰兄啊,稍安勿躁。孟德兄不声不响带走我爱将典韦之事,想必你也知晓吧?
总不能让我江某人空着手回青州吧?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他摊了摊手,一脸“我很吃亏”的表情。
“正好,就拿子丰兄你,换回我的典韦典壮士。你想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换一个能逐虎过涧、万夫莫敌的绝世猛将。
这笔买卖,他曹操是不是还占了大便宜?算起来,还是他曹孟德赚了,对不对?”
他的歪理说得振振有词,听得旁边的高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哦,对了。”
江浩仿佛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直起身,对高顺吩咐道:
“记得给孟德兄,都留一封书信。就说我江浩仰慕子丰兄才华,特邀其赴青州一叙,探讨农桑济世之道。
让他们不必担忧子丰兄下落,我江浩定当以上宾之礼相待,绝无半分怠慢。
至于枣袛的父母,打探一下,如果是寒门,那就一起带走,如果是大的世家,就留下书信报平安吧。”
话音未落,江浩便对许褚使了个眼色。
许褚会意,嘿嘿一笑,动作麻利地再次抄起那个硕大的麻袋,不由分说地将发出“呜呜”抗议的枣祗从头套下。
“仲康,这次干得漂亮,歪打正着,却是立下了泼天大功,你为我军,为天下苍生,请来了一位真正的‘屯田校尉’。
此等功绩,未来史书上必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许褚月夜绑枣祗’,哈哈,好一段千古佳话。”
江浩看着地上蠕动的麻袋,忍不住笑出声来,典韦被牛走的郁气一扫而空。
“嘿嘿嘿,先生过奖,俺就是看那小子对花草那么上心,想着先生肯定喜欢。”
许褚被夸得心花怒放,扛起麻袋像扛着最珍贵的战利品。
“伯平,烦劳你也安排一什精干护卫,务必‘妥善照顾’好子丰兄的安全。饮食起居,不得有丝毫怠慢。他现在可是我们最贵重的客人。”
“诺。”
高顺肃然抱拳领命。
他心中是这样想的,曹操挖走典韦在先,手段也不光彩;江先生“礼尚往来”,绑回一个文士。
这很公平,并无不妥。
他的职责就是执行命令,保护这位贵客。
“好了。” 江浩对着许褚和高顺挥挥手:“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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