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赫抚过妹妹的发髻：“以后有哥哥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他望向正厅，太守夫人正命人将卫明兰押下去。月光下，程旭赫的侧脸冷峻如霜：“母亲，您该好好想想…姨母当年怎会突然离世…”
“你…你是说…”太守夫人被惊得，颓然跌落在地。
这晚，太守夫人将程灵悦留在她院子里。母女这三年来，第一次交心长谈。
烛火在纱帐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太守夫人握着程灵悦的手。
她好似才注意到，那个娇娇软软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悦儿...”太守夫人声音哽咽，“这些年，是娘错了。”
程灵悦乖巧的窝在母亲的肩头，抬头发现了母亲鬓边的一根白发，脑海里想起幼时母亲常常抱着她出门的场景。
那时母亲的手还是温软的，会轻轻拂去她发间的花瓣。还时常叮嘱她“跑慢点”“别摔了”“小心点”“哎呀～我的娇娇啊！”
想到这些，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娘，我不怪您。”程灵悦将头靠回母亲肩上，“只是以后...能不能多信我一些？”
太守夫人抚过女儿的发髻，想起卫明兰招供时说的话：“姨母最疼我，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她忽然打了个寒战，将女儿搂得更紧。
她这些年到底做了怎样的错事啊！宠出一个狠毒白眼狼，还让自己的女儿遭受这么多的痛苦。
翌日清晨，程灵悦踏着露水来到西厢房。秋瑾正看着鞋子发呆，在梦婆山，她是极少穿鞋的。
“秋瑾！”程灵悦快步上前，“伤可好些了？”
秋瑾抬头，看着晨光中的少女，脸上多了一丝温暖。
“正要向你辞行。”
“辞行？”程灵悦愣住，“可是因为...”
“不是。”秋瑾打断她，“我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该走了。”
说完，神情又呆滞了一下。“还要多谢你的相救之恩。”
“不过是举手之劳…”程灵悦攥住她的衣袖：“母亲今日还要向你道歉的…别走行不行？”
“不必了。”秋瑾轻轻抽回衣袖，“你母亲已明白过错，这就够了。”
程灵悦是真的喜欢秋瑾，虽然她不爱说话，不爱笑。但是，她就是很喜欢她。
太守夫人亲自来送行时，秋瑾吃过早饭，正在院中…画画。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太守夫人一时失笑，还真是个孩子！
“秋姑娘...”太守夫人轻声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悦儿。我…我感到很羞愧！”
秋瑾将最后一笔画完，才抬起头：“程小姐所求，不过公平二字。她待人真诚，若夫人处事公允，旁人也不敢太过分。”
太守夫人想起昨夜卫明兰的供词，脸色煞白：“是我识人不清...”
“不止识人不清。”秋瑾直视她的眼睛，“纵容也是错。”
太守夫人语噎，这丫头还真是…心直口快啊！
但她想起这些年对卫明兰的偏袒，想起程灵悦因为自己的偏听偏信，所受的委屈，心中很不好受。
“秋姑娘说的对！虽然我心疼兰…心疼她失去母亲，她母亲是我姐姐，一母同胞，自小感情就深厚。未曾想，引狼入室。
这也怪我…心疼她的同时，没做到公平，才让她越来越偏激。我的悦儿，也被她害得名声尽毁。
她时常说一些悦儿的话，每次听完，我就觉得悦儿言行无状，任性妄为…
久而久之，我对悦儿越来越失望…看她却百般好，又更加心疼她。她说悦儿不喜她，她寄人篱下，时常想要讨好悦儿…
呵呵…我真傻啊！”
太守夫人对程灵悦很是愧疚，有些话却对程灵悦说不出口。如今，看着面容无波的秋瑾，却说出口了。
程灵悦躲在花坛后面，原本担心秋瑾会被她娘为难。当听到这番话后，心中委屈又找到了宣泄口。
“娘…”
程灵悦冲出来，一把抱住太守夫人，太守夫人愣了愣，伸手将她紧紧搂住。
“悦儿…娘的娇娇儿啊！娘对不起你…”
秋瑾看着两人相拥而泣，蹙了蹙眉，就先走开了。
程旭赫听闻秋瑾要离开，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快步追上秋瑾，秋瑾看着他，眼中有一丝疑惑。
“秋瑾姑娘，要不要去凉亭坐坐？”
“有事？”
“算…是吧。”
秋瑾抬步先行，程旭赫随后跟上。
看着秋瑾双眼盯着池中鱼儿，程旭赫自然的露出温和的笑。
“这段时日，多谢你护着悦儿。”
秋瑾撒了一把鱼食，看着鱼儿全围了过来抢食。听到程旭赫的话，头都没回。
“程小姐心地纯善，值得相护。”
程旭赫望着她的侧脸，忽然问道：“姑娘可是...梦婆大人？”
秋瑾转身，琉璃瞳中泛起鎏金纹路：“是。”
“大人，真是直爽之人！”程旭赫直接愣神了，本来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
“那…”程旭赫思虑片刻，“十日前，梦婆山大火，梦婆大人下落不明。大人，想必也没有去处…”
秋瑾又撒了一大把鱼食，“我继续留在府中，你们都会很危险。”
程旭赫攥紧拳头，认真道：“程家不怕麻烦！”
“不是麻烦…”秋瑾平静道，“梦婆山已毁，太守府还能比得上梦婆山？”
程旭赫脸色凝重，梦婆山是太祖皇帝亲封的。里面机关重重，但还是被烧了，可想而知，背后之人…定是极其厉害的！
“大人，可知是何人下手？”
“知道。”
“那为何…”
“不该问的别问！”秋瑾歪着脑袋看他，师叔这句话是送给她的。
“即使不禀明陛下，国师大人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啊…”程旭赫觉得奇怪，梦婆山被毁已十日，然而朝中并没有任何消息。
“他啊…自身难保！”秋瑾想到了她那个小师叔，面色难得的出现一丝为难。
他应该还活着吧？
要是死了，她也赶不上，去送他最后一程。京中不好进呢…
程旭赫看着脸色僵硬的秋瑾，心中有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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