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的那些小心思,在锦瑟面前都是徒劳。直到那日春宴——
在宴会上,她看到了那个女子身上有姜禾的影子。锦瑟心中暗惊,那个梦境中的人,真的如秋瑾所言,都在轮回纠缠?
姜嫣儿一袭白衣,正在抚琴。阳光透过花枝,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锦瑟远远看着,突然浑身僵硬。
那个低头调弦的姿势......那个将碎发别到耳后的动作......
“姜......禾?”
果然是她吗?!
记忆如惊雷劈下。
锦瑟踉跄后退,被秋瑾一把扶住。
“锦瑟,你冷静。”
“冷静?”锦瑟甩开她的手,眼中燃起玩味的火焰,“我怎么不冷静了?我又为何需要冷静?”
她瞬间又恢复到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手轻轻指着远处的姜嫣儿,“看看那个贱人就是这个样子!一样喜欢装模作样!一样不知廉耻…一样喜欢卖弄风骚!”
锦瑟刻薄的话,并没有惹起大家的不满,相反边上有不少人都在看姜嫣儿笑话。
一个商贾之女,本就不配和她们站在一起,如今也不过像个戏子般,给人弹琴助兴。
锦瑟朝着姜嫣儿走去,眼神逐渐开始变得癫狂。
秋瑾暗道不好。
不一会儿,她好似想到什么,又朝另一处走去。
“你也不必跟着我,她还不配我费心。不过…人贱自有天收。”
锦瑟头也不回,只留下意味深长的话语。
“姜家不过是商贾之家,怎有资格来楚阳侯府的宴会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姜家富可敌国,马上就要成为皇商了。”
“哼!不过是有几个臭钱罢了…满身铜臭气。”
“谁说不是呢…”
“我们离她远点,看着就觉得污秽俗气!”
“走走…”
姜嫣儿听着周遭人的议论声,脸涨得通红。
突然她看到远处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心口处不由得剧烈跳动。
是那个年轻的大将军,沈丘染!
沈丘染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锦瑟坐在远处看着姜嫣儿温婉浅笑,双颊绯红的模样,而沈丘染频频朝她投去的目光,眼中怒火翻涌。
“果然…”她低声呢喃,“狗改不了吃屎呢。”
宴会结束后,锦瑟召来心腹侍卫。
“去查查那个姜家小姐姜嫣儿,”她冷声吩咐,“还有她和沈丘染是否私下有来往。”
侍卫领命而去,锦瑟眸色沉沉,嘴角轻轻勾起。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偏偏不喜欢给人这般痛快呢。”
锦瑟公主府的朱漆大门被猛地推开时,锦瑟正在听着曲,看着眉目俊朗的琴师入神。
平原侯府的三小姐提着裙摆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连行礼都忘了,一张俏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
锦瑟与她私交甚好,也是她让三小姐帮她盯着那个姜嫣儿。
“殿下!您猜我今日在城郊看见谁了?”她压低声音,眼睛却亮得惊人,“沈将军和那个姜家的小贱人,在落霞湖畔......”
茶盏在锦瑟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你们都下去吧!”
滚烫的茶水溅在她雪白的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等到殿中人散尽后,她才让三小姐继续。
“你继续说。”她声音轻柔得可怕。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共乘一匹马,沈将军还亲手为她簪花。一点都不忌惮旁人眼光,沈大将军可还是您的未婚夫呢。”三小姐绘声绘色地描述,“那姜氏笑得......真真是狐媚子转世!殿下,像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没有礼义廉耻的女子,就该直接赐死!”
“咔”的一声,锦瑟手中的汝窑瓷杯终于碎裂。瓷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腕骨滴落在石榴裙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三小姐惊呼道:“殿下,您的手……”
“殿下,这天下好男儿都上赶着想要您多看一眼,犯不着和这样的人置气。”
她忙让侍女去寻府医过来包扎伤口,自己则拿着帕子给她止血。
“好,很好。”她忽然笑了,染血的指尖轻轻抚过案上金簪,“本宫倒要看看,这次他们还能不能双宿双飞。”
秋瑾隐在廊柱后,看着锦瑟命人备轿进宫。那支金簪在她发间闪烁着冰冷的光——正是当年奈萝跳崖时戴的那支。
“你当真想要赶尽杀绝?”秋瑾现身拦住去路。
锦瑟斜睨她一眼,朱唇吐出的话比簪尖还利:“秋瑾大人莫非觉得,他们不该罚?”
“沈丘染背信弃义自然可恨,但姜嫣儿......”
“姜嫣儿如何?她无辜?还真是…好个清清白白的姜小姐!”锦瑟突然拔高声音,“这京中谁不知沈丘染已有婚约?明知对方有婚约还投怀送抱,这不是下贱、寡廉鲜耻是什么?”她猛地凑近秋瑾,“还是说在秋瑾大人眼里,男女大防都是虚礼?”
秋瑾哑然。
她看着锦瑟眼中燃烧的怒火,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嫉妒——而是一个被当众羞辱的贵族女子,对礼法纲常最激烈的扞卫。
沈丘染此举,不仅是将锦瑟的颜面踩在脚下,更是对皇室威严的挑衅!他,还是一个大将军呢!
这般行事莽撞,不顾礼法!不仅是对锦瑟的不尊重,更是对姜嫣儿的轻视。哪家好女子,是会与人私相授受的?又是谁家儿郎,会这般轻浮对待心上人?
秋瑾闭了闭眼睛,最难管的就是感情一事。
御书房外的汉白玉阶被鲜血染红时,整个皇城都在颤抖。
沈丘染挺直脊背跪在烈日下,身上的锦袍早已被廷杖打烂。血肉模糊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每呼吸一次就有血沫从嘴角溢出。
“臣......求陛下......收回成命......”
沈丘染眼神坚定,即使被打到爬不起来,他也要退婚!
他喜欢姜嫣儿,第一眼看到时,就很喜欢。
看到他这个死样子,旁边的老太监急得直跺脚:“沈将军!您就低个头吧!再打下去,您怕是要落个…半身不遂哦!”
沈丘染恍若未闻,仍是重复着“求陛下收回成命”。
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那老太监看着棍子一下接着一下,心肝发颤。
又一记廷杖落下,沈丘染终于扑倒在地。
朦胧中,他看见宫道尽头闪过一抹鹅黄色裙角——是姜嫣儿被家丁强行拖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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