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枯叶扫过宫道,暗卫统领萧默正疾步走向国师府。
怀中那封火漆密信是——梦婆亲笔,崔大人另写了一封信,语气慎之又慎,直言事关皇室秘辛,需亲手交到老国师手中。
“萧大人留步。”
拐角处突然转出一队禁军,为首的周玄策笑吟吟拦住去路。月光照在他与皇帝如出一辙的脸上,连唇角弧度都分毫不差。
“大公子这是......”
“我来看看父亲。”周玄策指尖轻抚腰间的龙纹玉佩——那是谛听上月刚赐的,“大人这般行色匆匆,莫非有要事?”
萧寒下意识按住胸口。
这个动作让周玄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忽然抬手:“来人!萧大人佩剑的璎珞松了。”
趁侍卫围上的混乱,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划过萧寒衣襟。等众人散开,密信已悄然易主。
御书房内,周玄策抖开信笺的手,突然微微发抖。秋瑾清隽的字迹如刀般刺入眼帘:
“祖师伯明鉴:秋瑾收到庄娴太后旧物,入梦探查,发现周玄冕实为您与太后的骨肉。当年她趁您不备……事后,让眉娘在侧……十月后,她诞下中宫嫡子……”
“咔嚓!”
翡翠笔架被生生捏碎。
周玄策盯着铜镜中那张与周玄冕一模一样的脸——这张他花了三年时间,忍受千刀万剐才换来的脸,突然变得可笑至极。
“原来父亲还有亲子......”他神经质地低笑起来,“那我这个替身算什么?还有何意义?!”
镜面映出他腰间玉佩,那是三日前谛听亲手所赐。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不!父亲并不知道周玄冕是他的骨肉,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得事情了。他,还有机会!
国师府地牢最深处,周玄冕正在潮湿的草垫上刻着星图。镣铐磨破的手腕血迹斑斑,神情疲惫,眼神却依旧犀利。
“哟…还有闲情观星?”
周玄策的身影出现在铁栏外。
他故意用着与皇帝相同的声音,看着周玄冕猛然抬头的震惊表情。
“你......”周玄冕瞳孔骤缩,“你说何人?”
“像吗?”周玄策抚摸着自己与对方九分相似的面容,“为了这张脸,我每日要忍受蚀骨之痛。”他突然掐住周玄冕下巴,“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我,你也是父亲的孩子……你作何感想?”
原本想说些什么的织渊,一时安静了下来。
周玄冕怔住了。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他是谛听的儿子?!
荒谬!这怎么可能!?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周玄策从怀中取出个瓷瓶,“父亲至今不知道钟秋禾当年怀的是他的孩子,还计划将你诱出京城。让我取代你…”
瓶中药粉散发着苦杏仁味。
“住手!你放开玄冕!”织渊激动地大叫。
周玄策直接将他嘴堵住,省得他聒噪!
看着周玄策慢慢靠近,周玄冕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母后是钟灵初…”
“钟灵初?!”周玄策大笑,“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蠢得可怜!”
他猛地掐住周玄冕喉咙:“你听好了!当年钟灵初与钟秋禾为钟府的双生子,皇祖父给景和帝与钟家大小姐钟灵初指婚。可钟灵初不愿进宫,而被父亲养大的钟府二小姐钟秋禾,她替代了钟灵初入了东宫。”
“所以,你的生母是钟秋禾,而钟灵初却成为了谛听的夫人……”
周玄策又狠狠地将他甩开,反身抽出一把长刀。
铁链坠地的脆响在地牢中格外刺耳。
周玄冕踉跄着跪倒在潮湿的草垫上,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勒痕还在渗血。他仰头望着站在逆光中的周玄策,对方手中染血的长刀正抵在他喉间。
“为什么......”周玄冕声音嘶哑,“你不是想要杀我吗?又何必——”
“闭嘴!”周玄策突然暴怒,刀尖在他颈侧划出一道血痕。
那张与周玄冕酷似的面容扭曲着,眼中翻涌着嫉妒与不甘:“你以为我想放你走?”
织渊猛地扑上来挡在两人之间,嘴里呜呜叫着:“呜呜呜呜......我…呜呜呜呜……”
“这没有你的事!”周玄策一脚踹开织渊,俯身揪住周玄冕的衣领,“谁让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呢……你母亲还是父亲藏在心尖上二十几年的人。呵呵呵……”
周玄冕瞳孔剧烈收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忆中,谛听耐心教他星象时温柔的眉眼,母后总是言语激烈,不让他靠近谛听。还有...每次他唤“国师”时,对方眼中转瞬即逝的痛色。
“不可能......”他颤抖着摸向胸口,那里莫名的心慌。“我怎么会......”
“装什么糊涂!”周玄策将一块玉佩砸在他脸上,“这些都是太叔秋瑾从梦境中所看到的!要不是…”
周玄策差点说出自己从暗卫统领那里,偷出的信件所看到的。而周玄冕听到太叔秋瑾从梦境中看到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织渊双手被缚,嘴巴又被堵住,只能担忧的看着周玄冕。
周玄策突然收刀入鞘,从怀中取出块令牌扔在地上:“滚吧。”他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织渊趁其不备,取下嘴里的布条。
听到这话,双眼警惕地盯着他:“你会这么好心?”
“好心?”周玄策猛地转身,眼中泪光闪烁,“我花了五年把自己变成他的替身!他的言行举止,甚至每一个小动作……现在告诉我这一切将会是一个笑话!”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那是换脸术留下的,“你们知道每天镜子里看见最讨厌的人的脸是什么滋味吗?”
周玄冕恍惚地拾起令牌。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在令牌“如朕亲临”四个字上——这曾经是他才能持有的金令。
“那你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帮你。”周玄策咬牙切齿,“我是恶心我自己!”他突然掀翻一旁的刑架,“滚!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脸!”
当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甬道尽头,周玄策脸上悲愤的表情瞬间褪去。他慢条斯理地擦净手上血迹,从暗格取出一面铜镜。
“都安排好了?”暗处浮现出黑衣人影像。
“回主子,京城三十二处关隘都已换上我们的人。”黑衣人恭敬道,“只要他们踏进埋伏圈......”
周玄策指尖抚过镜面,眼神透着狠厉。
而已经上了马车的周玄冕正呆望着玉佩,织渊在为他包扎伤口。
“我的好兄长啊......”周玄策轻声呢喃,“你以为父亲为什么把你关在地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梦婆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