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涯与上官海棠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深深的忌惮。
上官海棠喉头滚动,声音微颤:“我们护龙山庄,历来与东厂对立。”
“义父曾言,东厂盘踞朝堂多年,势力深不可测,除掉一个曹正淳,根本动摇不了根基。”
“我当时追问缘由,他却闭口不谈,神色沉重。”
“大哥,你说……东厂真正的靠山,会不会就是魏进忠?”
段天涯静默片刻,缓缓开口:“那就得看他,是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了。”
上官海棠久久伫立,心头波澜难平。
魏进忠对权势的执着究竟有多深?在她眼中,这问题本无需多问。
一个自断根脉、忍辱负重踏入宫门之人,怎可能甘于寂寞清修?又怎会真正放下对权力的渴望?
越是出身卑微,受尽欺凌,一旦掌握力量,便越容易沉溺于掌控他人的快感之中。
历史长河中,这般例子数不胜数,早已成了铁律。
难怪曹正淳行事如此张狂,竟敢公然与朱无视——那位身兼铁胆神侯与皇室叔辈之人抗衡。
原来他背后,竟藏着一位“武皇”作为靠山。
五楼七号房内,气氛凝滞如冰。
刘喜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衣襟上。
那双往日凶光毕露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恐惧与慌乱。
糟了!
当年老祖宗那段不堪回首的旧事,竟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众揭了出来。
偏偏自己就在现场,一字不漏全听进了耳中。
刘喜几乎能想象出,老祖宗震怒之下雷霆出手,血洗全场的景象。
而他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心中除了无助,便是对莫千源的刻骨憎恨。
就在此时,莫千源忽然抬头,目光直射而来。
那一瞬,刘喜仿佛被远古猛兽锁定,寒意从脊椎直冲脑门,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意识像是被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废物!”
一道冷喝在识海炸响,刘喜猛地一颤,这才恢复行动。
“这小子有些门道,难怪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但有些人,是他不该碰的。”
“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多少隐秘。”
那熟悉的声音虽平静,却暗藏杀机。刘喜心头一凛,随即又泛起一丝窃喜。
老祖宗动了杀心,只是暂且按捺。
等今日散场之后,便是那小子的死期。
……
“区区蝼蚁,竟敢对我显露敌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喜体内,还残留着那老太监的一缕元神?胆子倒是不小。”
“不过今日这只‘鸡’,分量应该够了。”
敌人未动,莫千源也无意追击。
他扫视众人,语气平淡:“【大明剑神榜】第二位,覆雨剑浪翻云。”
“浪翻云,元神境中期。”
“其剑道天赋冠绝榜单,甚至超越榜首之人。”
“纵观古今强者,九成以上皆出自名门大派,或得奇遇造化。”
“此前提及的太玄真人、传鹰、逍遥子、春秋女剑仙、大宋剑神……无一例外。”
“唯独浪翻云,出身草莽,无师无门。”
“他没有显赫师承,不曾依赖外物,更无古老血脉或机缘相随,一生平淡无奇。”
“唯一陪伴他的,是一本随处可见、讲述武学根基的普通典籍。”
“可他终究站在了巅峰!”
“只因在无人指引的岁月里,他日日立于洞庭湖畔,看潮起潮落,迎朝露暮霜,在自然流转中参悟大道真意。”
“无师?不,洞庭湖便是他最深沉的导师。”
“天地运行自有其道,心有所感,方能内化于心。向人求法,怎比得上与万物共鸣?”
“三十六岁那年,浪翻云以湖水之韵为引,创出惊世剑法——《覆雨剑法》!”
“剑成之刻,气息贯通天地,修为一举踏入天人极致。”
“喜悦未久,噩耗突至。”
“原来在他沉浸天地之时,天命教密探依单玉如之令,毒杀了其妻纪惜惜。”
“奸细事后自尽,线索断绝。”
“痛失所爱,仇不得报,浪翻云心如死灰。”
“悔恨如刀,悲怆蚀骨,他终日饮酒麻痹神魂,仿佛就此沉沦。”
“世人皆以为他会就此陨落,却不料,正是这场生死离别,让他窥见了生命尽头的光芒。”
“思念如潮,情深不渝,反而助他参透‘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的至理。”
“从此,他的剑有了温度,有了灵魂。”
“四十二岁,因情而动,因情而战,一剑破妄,元神凝聚,登临武皇之境!”
“此后多年,他不断精进,如今已是中期武皇。”
“甚至,已触碰到更高境界的门槛,随时可能再踏一步,超脱凡俗。”
……
“覆雨剑”浪翻云!
这个名字一出,四下哗然。
不同于易天行、张丹枫、魏进忠那些远去的身影,浪翻云是二十载前真正震动江湖的存在。
许多人记忆犹新。
“浪翻云?他还活着?我分明听说他已经不在人世!”
“胡说什么!他是消失了,但从未证实身死。有人说他废了,原因不明。”
“无论生死与否,他确是在二十年前退出江湖。而正是他隐退之后,才有‘剑中帝王’横空出世。”
“若浪翻云仍在,谢晓峰哪有机会被称为大明第一剑客?”
“原来他妻子被毒害,才导致他消沉避世,真是令人唏嘘。”
“浪翻云,真性情之人也。”
“无情者难入此道,唯有至情之人,方可让剑通灵。”
“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因情入道,借剑超凡……一场劫难,竟成了登顶的契机。”
“以挚爱之逝换所谓机缘?若能重来,浪翻云定会毫不犹豫舍弃这所谓的‘福’,哪怕代价是终生困顿。”
他宁愿平凡相守,也不愿孤身登顶。
“世人皆道浪翻云已陨,谁知他竟在绝境中涅盘重生。这一变数,怕是要让单玉如寝食难安了。”
“岂止是他?整个天命教都将风雨飘摇。从前浪翻云纵有千般怒火,却无处可寻仇家踪迹;如今真相浮出水面——”
“一位武皇含恨出手,谁堪抵挡?那可是足以撕裂山河的执念。”
“咎由自取!天命教采阴补阳,残害良善无数,今日终遇克星,实乃天理昭彰。”
“你有没有想过,浪翻云的天赋究竟恐怖到何种地步?”
“四十二岁登临武皇之境,手中仅一本粗浅攻法,一生未遇名师、未得秘宝,全凭一己之力——此事说出去,怕无人肯信。”
“没有传承,没有指点,唯有仰观天地、俯察万象,竟能自创大道。这般悟性,令人不寒而栗。”
“向自然求道,从万物悟心。天地为师,万法归宗。这般格局,早已超越凡俗武者。”
“相比之下,我这点修为,不过萤火之光,难比皓月。”
“即便与太玄真人、传鹰并列,浪翻云也丝毫不逊色。”
“区别在于,他人或借古经、或承遗府,而他纯粹赤手空拳,杀出一条通天之路。”
“难怪移花公子曾言:‘浪翻云之才,冠绝古今,榜首亦不如也。’”
“此人,已非世间常理可度量。”
众人目睹其崛起轨迹,无不心神震动。连邀月这般傲视天下之人,也不禁反问自己——
“若我生于微末,无门无派,未曾得遇奇缘,是否还能踏至今日之境?”
答案无声浮现。
不能。
五楼,一号房内。
陆小凤轻叹一声,震惊过后,唯余敬仰。
对他这等层次的武者而言,积累足够后参悟天地,创出神功并非难事。
可浪翻云是从尘埃里起步,手中无剑,心中无谱,却靠一双眼、一颗心,参透乾坤运转之律,最终立地成皇。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这是传说中的存在。
他侧目看了看西门吹雪,终究闭口不言。
在他心里,西门吹雪穷尽一生挥剑,也无法触及那样的境界。
言语既无意义,安慰更显多余。
西门吹雪并未察觉身旁目光。
他只紧握乌鞘长剑,指节发白,眼神深远。
“师法天地……有情剑道……唯极于情,方极于剑……”
情之所钟,剑之所向。
无情未必真豪杰,有情方成绝世锋。
两条截然相反的路径,竟在某处悄然交汇。
他感到一丝异样,仿佛有微弱的光芒在意识深处闪烁。
那道光,难以捕捉,稍纵即逝。
西门吹雪闭目凝神,心头翻涌着某种预感——若能握住它,便可能踏破凡躯,步入天人之境。
可答案始终藏于迷雾之中。
五楼,十号房间内,烛火轻晃。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以人为师,又怎及以天地为师?”
燕十三低声呢喃,目光投向窗外夜色。
他的指节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沉重。
家传《夺命剑法》前十三式早已融会贯通,第十四式也初见端倪。
但第十五剑……那是连梦里都无法成型的一剑。
莫千源曾言,剑至极处,非人力可为,须与自然共鸣。
那人眼光如炬,断不会无故妄语。
于是,每当听到那些古老剑神的故事,燕十三都默默记下,像拾取散落的石子,铺向未知的路。
高台之上,风起云涌。
莫千源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大明剑神榜】榜首——长生剑白玉京。”
众人屏息。
“元神境后期,出身武林世家,因家门巨变流落江湖。”
“身形挺拔,常含笑意,衣裳崭新,鞍靴剑鞘却旧迹斑斑,腰间长生剑从不离身。”
他曾被卷入青龙会权斗漩涡,生死一线。
却凭一身胆识、绝世武艺,不仅全身而退,更登顶成为大龙首。
在其执掌的两个甲子中,未尝一败,亦未曾负伤。
世人问其故,只答:“未曾遇敌。”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那一段岁月,他已非俗世侠客,近乎传说中的谪仙。
十六年前,他忽然退隐,放下权柄,浪迹山河。
后来传闻,他在极北之地擒获两条武皇级‘龙’。
以无上手段将其禁锢,驱策为奴,探其血脉奥秘。
此等事迹,前无古人,后亦难有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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