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小声说道：“本来就是，凭什么呀……”
梁念初站在院子里，听着父亲和叔婶们的议论，没有插话。他抬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扇紧闭的铁门上，眼神平静无波。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黄皮树枯，煞气直冲，这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
第二天，梁念初一觉睡到十点多才起。
陪母亲吃过午饭后，他坐在院子里发呆。
“太无聊了……还是去钓鱼吧。”
他起身走进杂物间，把渔具搬上母亲的电动车，一拧电门，径直朝村外驶去。
新塘村紧邻龙眼水库，没一会儿他就到了水边。
梁念初停好车，望向眼前那片浅水区，水面上影影绰绰，全是小罗非鱼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心里盘算：“冬钓浅，夏钓深。这儿水太浅，都是些指甲非。想钓大的，得去深水区。”
想到这里，他重新跨上车，沿着环库路往前驶去。
大约十几分钟后，梁念初在水库另一侧的库湾停了下来。
这里远离村庄，水面开阔深邃，岸边陡峭，近岸处水色深黑，不见底。
岸边有一片桉树林，正好能遮阳。
“嗯，这里应该藏了大货。”
他把电动车推进桉树林停稳，取下渔具走到水边。
摆好钓椅，组装鱼竿、调漂、开饵，一气呵成。
准备妥当，他捏饵上钩，手腕轻抖，钓线“嗖”地划空，“咚”一声落入水中。
架好鱼竿，挂上失手绳，梁念初这才掏出烟点上，靠着椅背吐出一口烟圈。
他瞥了一眼浮漂，用夹着烟的左手朝水面弹了弹灰，嘴角一扬：“什么‘神仙难钓午时鱼’？我就不信这个邪。”
一支烟燃尽，浮漂仍如定海神针，纹丝不动。
梁念初猛地一拍额头：“忘了带玉米打窝！”
他无奈摇头。俗话说‘钓鱼不打窝，钓得也不多’，看来只能靠频繁抛竿来做窝了。
说干就干，他立即提竿上饵，甩钩入水。
浮漂刚立稳，他就迅速抽竿，接着挂饵、抛竿、再抽……
六米三的长竿连续抽了十几回，手臂已酸胀发麻，他才停下。
半小时过去，浮漂依旧一动不动。
梁念初摇摇头，又摸出一支烟叼上，刚掏出打火机——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浮漂消失了。
“卧槽！黑漂了！”
梁念初激动得差点喊出声，打火机下意识往地上一扔，身体已本能地弓腰、双手握竿、猛力扬竿！
“呜——”
鱼竿骤然一顿，随即弯成一道惊人的弧线！
竿尖直指水下，整根竿子如同被钉住，纹丝不动！
一股狂喜冲上头顶，梁念初忍不住大吼：“这挂底一样的手感……绝对是个大家伙！”
他双手死死攥住鱼竿，手臂青筋暴起。不敢硬拽，只能弓住竿身，试图控住水下的巨物。
鱼线切过水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声音足以让任何一个钓鱼佬热血沸腾。
水下的巨物起初似乎有点发懵，只是稳稳地定在深水区，传来沉甸甸的拉力。
“妈的……这肯定是条大青鱼！”梁念初又惊又喜，心跳如擂鼓。
他试探着引导鱼的方向，但那力量远超想象。
突然，那巨物仿佛惊醒，猛地发力！
“呜——”鱼竿瞬间被拉成满月！
一股巨力传来，梁念初被带得一个趔趄，险些栽进水里！
他赶忙双脚蹬紧岸土，身体后仰，全靠腰腹和手臂发力支撑。
“哗啦！”十几米外水花炸开，一道青黑色的大尾巴一闪而过，浪花在阳光下粼粼闪烁。
“我靠！应该是条大青鱼！看这尾巴，至少三十斤往上！”
梁念初嗓音都变了调，手心全是汗。
他还是第一次用手竿遇上这种体型的怪物。
大鱼开始疯狂冲刺，朝着深水区猛扎。
鱼线切水发出尖锐的嘶鸣，水下那东西开始发力，一股蛮横的力道顺着鱼竿传来，拽得梁念初一个趔趄，差点被拖进水里。
他赶紧腰腹发力，双脚死死蹬住地面，双手紧握鱼竿向上扬起，凭借鱼竿本身的弹性化解这第一波冲击。
“真他妈的过瘾！”
梁念初又惊又喜，心跳如擂鼓。他清楚用手竿搏这种体型的鱼，稍有不慎就是拔河断线的结局。
水下的巨物显然被激怒了，开始横向冲刺。
鱼线被拉得嗡嗡作响，梁念初赶紧侧过竿子，引导鱼向侧面游动，避免形成“拔河”的僵局。
他不敢硬顶，只能顺着鱼的力道，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鱼竿的弧度，利用竿身的腰力持续消耗大鱼的体力。
这是一场纯粹的力量与技巧的博弈。
几分钟过去，梁念初已经觉得手臂酸麻，后背也被汗水浸湿。
水下的大家伙几次试图冲向深水，都被他巧妙地引了回来。
就在这时，水下的大家伙跃出了水面小半截身子，青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真是青鱼！好大一条！”
梁念初看得真切，心头更是一阵火热。
搏斗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水下的拉力终于渐渐减弱。
梁念初知道机会来了，开始尝试着将鱼向岸边牵引。
他小心地控制着力度，既不能让它再次受惊发力，也不能给它喘息之机。
终于，那条精疲力尽的大青鱼被慢慢牵到了浅水区，翻滚着露出白肚。
梁念初看准机会，一手握竿，一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抄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网头沉入水中，对准鱼头，猛地一抄！
巨大的青鱼入网，沉甸甸的差点让梁念初脱手。
他连拖带拽，终于将这条战利品弄上了岸。
看着躺在草地上还在翕动着鳃盖的大青鱼，梁念初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感到全身肌肉都在酸疼发抖，但心里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兴奋。
“哈哈，没想到午时也能钓到这种大家伙！”
他擦了把汗，看着这条起码三十几斤重的大青鱼，所有的无聊和烦躁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搏斗冲刷得一干二净。
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找出手机，对着大青鱼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黄大富。
几乎是秒回，黄大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卧槽！初仔！你在哪钓的？用手竿搞上来的？牛逼啊！”
梁念初嘿嘿一笑，带着点得意：“在我们村外面的龙眼水库钓的，溜了快差不多半个钟，手臂都快废了。”
“等我！马上到！”黄大富在电话那头嚷嚷着，“这么好的鱼，必须做鱼生！我这就去买料，晚上去你家蹭饭！”
不等梁念初回答，黄大富就挂了电话。
梁念初看着手机，摇头笑了笑。
他把大青鱼放进渔护，沉入水中养着，重新坐回钓椅，看着微微荡漾的水面，心情是这几天来从未有过的平静和舒畅。
也许，生活不一定要急着找到人生的方向，像今天这样，专注于眼前这一竿，搏击风浪，享受收获的喜悦，也不错。
他挂上饵，再次将鱼钩抛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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