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勇到求儿娘家门口的时候,邻居家和三安家还亮着灯的,他就坐在车里,没有贸然前行,想等到黑灯瞎火再开始烧房子,这样就能顺利烧掉了。
他就倒坐在三轮车里,想着自己的钱,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娃,还有那张被今天赌输的床,就恨意增强,手摩擦着白酒瓶瓶把,眼里射出恶恨的光。
小六梅在外出上茅房的时候,就在门口看到了他,隐约害怕起来,关了门,跟妈妈说,“妈,那个人又来了,在外头坐着,看着吓人,我都不敢去上厕所了。”
三安媳妇开了门缝往外面看,果然看到了他,就对三安说道,“那个人下午还没疯够,现在又来,六梅想上茅房上不了。”
三安找了个锤子,拿在手里,“走,我跟你妈陪你去。”
“嗯嗯。”
她手挽着妈妈的手,人跟在走路一瘸一瘸拿着锤子的爸爸后面,都不敢往他那边看。
快步走到茅房那,她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死血的味,和着屎尿味儿,真是让她想吐,都没往猪圈那看,赶紧脱了裤子上完就跑出去了。
一出去,就拉着站在茅房门外守着的妈妈快步回房了,还把门关上了。
因为他,她和妈妈都没有出去了,让爸爸去灶屋打了热水进房,洗了脸脚准备上床,可从窗户看去,那人还在,心里总不踏实。
可今天毕竟也累了,坐车都坐了好久,想休息了,就躺在她自己的小床上,为了消除心中的不踏实,讲起了自己在学校有人追的事,“妈,学校里有个男孩子一直在追我。”
三安媳妇一听这话来了劲儿,从床上爬起来去到她小床那挤着,关切地追着问,“追你多久了?那男孩子怎么样?高不高?是不是城里人?家里有没有钱?”
她噗嗤一声笑了,“嗯……我一个一个回你啊,首先他从我上大学没多久就开始追我了,给我送早饭啊,送花啊,还介绍了做家教的活,是教他家亲戚的小孩,然后他人并不高,可以说有些矮,五官也不怎么好看,然后是城里人,家里具体做什么的我不清楚,有没有钱看跟谁比啦,反正跟我们家是巨富啦,今年冬天他还送我件厚实漂亮的的黑大衣,说我个高穿着好看,但我觉得太贵重了,他怎么说我都没收,结果有次跟同学逛百货商场的时候,看见一件跟那款式颜色一样的大衣,要四百六十块,一分都不少,我摸那件大衣的时候就知道会贵,但不知道会这么贵,从来没想过一件四百多块的衣服能穿在我身上。”
三安媳妇听完感叹道,“这可真是有钱人啊,太有钱了,这得是多大的富贵啊。”再忙说,“选人嫁不是看高不高,好不好看,最主要是家里是城里的,有钱,对你也要大方,那你就会享福。”
她笑了,“那妈你为什么嫁的男人就是又高又帅呢?”
三安听这话呵呵笑了几声。
三安媳妇嗤道,“哎哟,我说你呢你说我。”
她调皮地,“那难道不是吗?妈你自己嫁就嫁个高的帅的,然后让我嫁就别看这个,就看是不是城里的就完了。”
“哎呀,我是想让你过享福的好日子,你是想找个好看的,然后再嫁到村里来吃苦?那你会吃一辈子的苦,你小孩也会吃苦。”
她平静下来道,“我不想嫁回村里,我喜欢住在城里。”
三安媳妇欣慰地,“就是嘛,我就知道你不傻,别看妈没读过什么书,也知道人往高处走,尤其是女人,那就得高嫁,低嫁的女人,都是脑子傻。”
三安插嘴道,“我知道你跟我受苦了。”
三安媳妇回道,“受再多苦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我也是只能认了,谁让是我要嫁的你。”又戏谑道,“但要是有城里人要讨我做老婆的话,不管少的老的,那我肯定把你丢了嫁城里去。”
说完,他们一家三口都放声笑了。
笑完后的她心中的不踏实都不见了,还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了。
三安媳妇则笑完接着说,“你说追你这个有相片吗?明天妈看看。”
她睡意朦胧地,“合照中有他,明天给你看。”
三安媳妇嘱咐着,“那你要跟他好的话,可得矜持些,矜持住,别搞些有的没的,你是女孩子,又是读过那么多书的,别吃亏了。”
她知道妈妈的意思,就说,“妈,我知道,我想等他能让他家里帮我弄个好地方见习再正式答应他,现在最多就是跟他逛下街逛下公园,都是人多热闹的地方。”
三安媳妇骄傲地笑道,“我闺女是真聪明。”
“嗯……妈,我睡了,坐车坐的太累了。”
“好,你睡。”
三安媳妇见她睡着后,给她拉好了被子,下了床关灯,再回到三安那睡下。
三安笑嘻嘻地小声道,“你当年可一点不矜持,还跟我钻苞谷地呢。”
三安媳妇手肘肘了下丈夫,压着声,“你要死啊,闺女才睡着你说这些。”
“她一睡着了就会睡得雷都打不醒呢。”
三安媳妇又肘了下丈夫,“哎呀,我是教女儿嘛,我是当妈的,不教她矜持要教她去跟男的乱来啊。”
“是,是,你说的对。”三安笑笑不语了。
半晌后,这一家三口都陷入沉睡了。
而还在地坝里车上坐着的何大勇,看着邻居家的灯还亮着时,郁闷地灌了几口白酒。
等到邻居家也关了灯,他就下了车,去把小灶屋里堆着的柴火一大捆一大捆地往今下午被他锄烂砸掉的那间房里搬。
搬得觉得差不多了,把那桶白酒往柴火上到处洒着,洒了一半又出去洒了些在大门口,并且把小灶屋里剩下的柴火都一排排堆堆在大门口,一排一排地堆,都有些给堆在了三安家那大灶屋门口了。
不过他懒得纠正了,等倦了,搬累了,想一把火烧完了事。
他把剩下的白酒倒在门口的柴火上,快倒完时给剩了点。
提着这点白酒进了房,把床上的被子扯出来,把最后那点白酒给倒在上面,再找了些没被他撕成渣的书本,一张一张撕了。
撕完所有的书,他拿出身上的打火机,先点燃纸张,几张几张地放在那些沾了白酒的柴火上,火势一点点起来了,他开心地笑了。
他再把那床被子站着放在那柴火上烧着,被子上的火一点点变大,当一烧到被用白酒沾了的地方,火势瞬间而起,他给一下扔到了柴火里,跳起来的火花还给烧了下他睫毛。
于是,他捂着一只眼逃出来了门外,回到了三轮车上,放下捂着眼的手,看着熊熊燃烧起来的火,从窄块变成了宽块,并让这间砖房成了个火红炉子,他满意地得意地痛快地哈哈笑着,开走了车,离开了此地。
这时,对于冬天的农村,已是夜很深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丑陋家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