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泪水的针,扎在岁安心上。
“不是的!不是的!”
他急切地否认,用力将她扳过来,迫使她面对自己。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脸上的泪痕,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滚烫的湿意沾湿了他的胸膛。
他慌忙低下头,凭着感觉,用嘴唇去亲吻她的眼睛,试图吻去那些不断涌出的、冰凉的泪水。
他的吻毫无章法,带着慌乱和讨好,落在她的眼皮、脸颊、鼻尖……
最后,终于捕捉到那两片微微颤抖、带着咸湿泪水的唇瓣。
他没有深入,只是那样紧紧地贴着,仿佛要通过这个接触,传递自己内心的焦急与悔意。
“对不起,清欢。”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含糊地、反复地道歉,一只手笨拙地抬起来,用指腹徒劳地擦拭着她仿佛永远也擦不干的眼泪。
“是我混蛋……我不该只顾着石头…”
清欢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回应。
她只是任由他亲吻着,擦拭着,眼泪流得更凶了,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不安和委屈,一次性全部倾泻出来。
过了许久,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他那笨拙却急切的安抚起了一丝作用。
她的哭声渐渐变成了细小的抽噎,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微微软了下来,靠在了他怀里。
岁安感觉到她的软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放松,手臂牢牢地环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我以后……一定注意。”
他低声保证,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再也不会这样了。”
清欢在他怀里沉默了片刻,然后,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地、却带着一丝执拗地问:
“那……那块石头呢?你还雕吗?”
岁安没有丝毫犹豫。
“雕。”
他回答得很快,但随即立刻补充,语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商量。
“但我保证,不会再让它占据所有时间。
我每天……早点回来,多陪陪你,好不好?”
他无法放弃《风骨》,那是他的责任和梦想。
但他也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他更不能放弃清欢,她是他的最重要的人。
清欢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伸出手,重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
第二天,岁安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天不亮就冲去工地。
他起身时,动作放得极轻,但清欢还是立刻醒了,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红血丝。
“今天晚些去。”
岁安看着她,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尽量放得柔和。
“想喝你熬的小米粥了。”
清欢愣了一下,眼底的警惕慢慢化开,泛起一点微光。
她轻轻“嗯”了一声,起身下床,动作麻利地开始生火做饭。
小小的屋子里弥漫开米粥朴素的香气。
岁安坐在桌边,没有像往常那样神游天外,而是看着清欢忙碌的背影。
晨曦透过糊窗的旧报纸,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颈间那根细银链随着她的动作偶尔闪烁一下微光。
这一刻,岁月仿佛静好,暂时驱散了围绕他们的无形张力。
吃饭时,岁安没有再心不在焉。
他慢慢喝着粥,甚至夹了一筷子清欢腌制的爽口小菜放到她碗里。
“今天中午……”
他顿了顿,看到清欢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才继续说。
“我可能没法按时吃饭,灵感卡在一个关键的地方,想一气呵成。
你……到时候把饭放在老地方就行,我饿了自己会吃。”
他没有说不让她送,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完全沉浸到忽略她的存在。
清欢抬起眼,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意。
岁安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诚,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
“……好。”
半晌,清欢才低下头,轻声应道。
没有不满,没有质疑,这已经是最好的反应。
来到工地,那块晚霞红巨石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那里,等待着赋予它灵魂。
岁安深吸一口气,将纷杂的思绪压下,再次拿起工具。
不同的是,今天他的脑海中除了石头的纹理与构型,还多了一根细细的银链,和一双在晨光中带着探究与依恋的眼睛。
他投入工作时依旧专注忘我,炭笔在石板上划过,刻刀与石头碰撞出细碎的火星。
但当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工地外围时,他手上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清欢果然来了,提着食盒,依旧坐在那棵老树的荫蔽下。
她拿出了绣活,低着头,一针一线,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做女红。
岁安没有立刻过去。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又雕琢了约莫半个时辰,直到一个小的段落完成,才放下工具,主动走了过去。
“今天做了什么?”
他语气自然地问道,在清欢身边坐下,打开了食盒。
里面是简单的米饭,一荤一素两个菜,还冒着些许热气。
清欢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似乎没料到他会在工作间隙主动过来。
“就……随便炒了点。”
她轻声说,目光在他沾着石粉的脸上扫过。
岁安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快,但期间抬起头,对清欢笑了笑:
“味道很好。”
他又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颈间的银链,那个刻着两人名字的契约象征。
“戴着呢?”
这个简单的动作和询问,让清欢眼底最后一丝阴霾似乎也散去了。
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吃好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岁安快速吃完饭,将食盒递还给她,动作干脆,没有拖泥带水,却也表达了关心。
“嗯。”
清欢接过食盒,站起身,这次离开的背影,似乎比昨日轻松了许多。
然而,这刚勉强维持的平静,很快便被来自外部的涟漪打破了。
这日晌午,岁安刚匆匆扒完饭,正准备继续与那块顽固的石头搏斗,李大师却领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一位是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另一位则是个穿着宽松亚麻的年轻女子。
她头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眼神沉静,带着一种介于专注与疏离之间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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