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和王承柱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砸进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中。坳口村……老百姓……死人……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极其残酷的可能。
李云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捏得发白,牙关紧咬,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狗日的国民党……畜生!”
林烽的心也猛地一沉。他立刻意识到,昨晚他们袭击征粮队,虽然成功缴获,却很可能给那个本就贫困的小村子带来了灭顶之灾。敌人找不到红军,便将怒火发泄在了无辜的百姓身上!这是一种报复,更是一种残忍的威慑!
“具体什么情况?看清楚了吗?有多少……”林烽强迫自己冷静,追问细节。
小张喘匀了气,脸上还带着惊惧:“没……没敢太靠近。就在前面岔路口往坳口村方向的那片林子里,横七竖八的……得有十几具尸体……看穿着,都是老百姓……还有老人和孩子……”他说不下去了,眼圈发红。
王承柱补充道:“地上有车轮印和很多脚印,看方向是从坳口村那边过来,往敌方据点去了。人……人应该死了没多久……”
一股悲愤和怒火在队伍中无声地蔓延。战士们握紧了手中的枪,新加入的那几个原国民党兵也低下了头,面露羞愧和恐惧。
“王八蛋!”孔捷猛地一拳砸在旁边树干上,树叶簌簌落下。
丁伟扶了扶眼镜,声音沉重:“这是警告,也是挑衅。他们在告诉我们,反抗他们的下场,也会连累周边百姓。”
李云龙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但狂怒之后却是一种极致的冰冷:“这个仇,老子记下了!但现在,不能去收尸,更不能去坳口村!那肯定是陷阱!就等着咱们往里面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声音沙哑却坚定:“改变路线!绕过那个区域!加快速度,尽快离开这一带!”
队伍沉默着再次启程,气氛变得无比压抑和沉重。刚刚获得补给的喜悦被残酷的现实冲得无影无踪,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一股悲愤的力量。
连续急行军了大半天,直到彻底远离了那片令人心悸的区域,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山谷休整时,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林烽趁着休整的间隙,将老周、小张、赵小花以及修械班和筛选组的几个骨干叫到了一起。李云龙和丁伟也走了过来,他们知道林烽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林烽从怀里掏出几张小心保存的、画着复装设备图的糙纸,郑重地递到老周手里。
“老周,小张,”林烽的神色异常严肃,“咱们马上要进行长途转移,前路艰险,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不可能一直盯着每一颗子弹的复装。这门技术,必须真正交给你们,由你们完全负责起来。”
老周和小张一愣,随即感到肩头沉甸甸的。老周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图纸,像是接过一座山:“林顾问,这……这俺们怕弄不好……”
“弄不好就学!就练!”林烽语气坚决,“你们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方法,剩下的就是熟练和精细。这些图纸,你们收好,有空就琢磨,每一道工序,每一个细节,都要吃透!特别是火药用量和弹壳检查,绝对不能出错!以后,修枪、装弹,就靠你们了!这是咱们独立加强连的命根子!”
小张看着图纸上熟悉的线条,想起之前一次次失败和成功的经历,一股勇气涌了上来,他挺起胸脯:“林顾问,您放心!俺一定跟周师傅好好学!保证把咱们的‘兵工厂’撑起来!”
“好!”林烽赞许地点点头,又看向赵小花,“小花同志,你们筛选组也一样。弹壳是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你们的眼睛,就是第一道关!一定要把那些有裂纹、有隐患的‘坏豆子’坚决挑出来!一颗都不能放过!这事关每一个用枪同志的安全!”
赵小花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林顾问,俺记住了!俺们妇女的眼睛亮着呢!保证不让一颗坏壳子混过去!谁要是马虎,俺第一个不答应!”
林烽又对老周补充道:“还有,路上要注意工具和材料的保管,特别是火药,一定要防潮。到了宿营地,有条件的话,尽量组织人手继续生产,哪怕每天只造十几发,积少成多!”
老周此刻也稳住了心神,小心翼翼地将图纸贴身收好,重重一拍胸脯:“林顾问,连长!你们放心!俺老周就是豁出这条命,也把这事办好!咱们的枪,以后绝不会变成烧火棍!”
李云龙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慨。他插话道:“说得好!咱们独立加强连,离了谁都能转!但离了手艺,离了技术,就得抓瞎!林顾问这是把看家的本事都传给你们了!你们可得争气!谁学好了,老子重重有赏!赏他……赏他半斤地瓜烧!”(虽然现在并没有)
一句话把略显沉重的气氛说得轻松了些许。大家都笑了起来,但眼神中的责任感和决心却更加清晰。
丁伟拿出小本本,认真记录:“技术传承制度化……明确责任人老周(修械装弹)、赵小花(原料筛选)……建立质量控制流程……”
林烽看着这群充满干劲的战士和群众,心中稍安。技术的种子已经播下,并且开始生根发芽。即使未来他无法事事亲力亲为,这支队伍也拥有了自我造血的能力,这才是真正能支撑他们走得更远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次临时的“技术交底会”即将结束,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回到各自岗位时,负责侧翼警戒的哨兵又一次匆匆跑来,这次他的表情不仅仅是紧张,更带着一种极大的困惑。
“报告连长,林顾问!西边……西边天上……好像有点不对劲!”
“天上?咋了?国民党还能飞不成?”李云龙没好气地问。
“不是……是鸟!”哨兵比划着,试图描述,“好多鸟!黑压压的一片,从西边飞过来,但是……但是飞得特别低,特别乱,好像……好像是受了什么大惊吓,在逃命一样!”
鸟群惊飞?而且是大规模的?低空乱窜?
林烽和李云龙对视一眼,刚刚稍缓的心情立刻又提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大规模的鸟兽异常活动,往往预示着巨大的危险或者不寻常的变故。
西边……那是他们即将要去的方向,也是敌人据点和大部队可能存在的方向。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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