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县西郊的陈家坳,往日里总飘着炊烟的村落,如今只剩一片焦土。被烧黑的房梁歪歪斜斜地架在地上,几只乌鸦落在断墙上,啄食着残留的碎肉,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恶臭。几个幸存的村民缩在村头的草垛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废墟,嘴里反复念叨着:“罗刹……是罗刹来了……”
三天前,一队骑着黑马的匪徒突然冲进陈家坳,为首的汉子穿着黑色披风,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手里的弯刀砍下去时,连木柴都能劈成两半——正是黑风寨大当家“鬼见愁”罗刹。跟在他身后的,是满脸得意的李豹,他指着村里的粮仓,嘶吼着:“把粮食都运走!反抗的,一律杀!”
村民们想反抗,却根本不是匪徒的对手。罗刹的手下个个如狼似虎,手里的兵器沾着血,砍人时连眼睛都不眨。有个老农用锄头砸向匪徒,刚举起锄头,就被罗刹的弯刀削掉了胳膊,鲜血喷了一地。罗刹站在村口的土坡上,看着火光中的村落,声音像淬了冰:“告诉沈砚,这只是开始。他杀了我的人,我要血洗云崖,让他为独眼狼偿命!”
消息传回县城时,沈砚正在城墙上检查防御工事。听到陈家坳的惨状,他握着墙砖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周墨站在一旁,脸色凝重:“大人,这罗刹比独眼狼狠多了!这三天,他已经连袭了三个村落、两支商队,杀了足足五十多个人,还抢走了两百多石粮食——李豹跟着他,简直是如虎添翼!”
沈砚沉默着,目光望向远处的黑风岭。他之前想过主动进山清剿,可罗刹行踪飘忽,黑风岭地形复杂,硬闯只会中埋伏。如今罗刹主动出击,用屠戮百姓的方式逼他应战,显然是算准了他护民的软肋。
“不能再被动了。”沈砚转过身,对身后的差役下令,“传我命令:第一,立刻组织县城周边村落的百姓,把粮食、牲畜都集中到县城里,坚壁清野,不给匪徒留下任何补给;第二,从乡勇里挑出两百个精壮的,分成十队,每队由咱们的人带队,在各村口设卡联防,一旦发现匪徒,立刻鸣锣报信,不许硬拼;第三,让刘黑塔带五十个精锐,在通往黑风岭的必经之路设伏,专打他们的运粮队——咱们耗不起,但能一点点磨掉他们的力气!”
命令一下,县城里立刻忙碌起来。乡勇们拿着锄头、镰刀,在差役的带领下往各村去;百姓们推着粮车、牵着牛羊,源源不断地往县城里赶;刘黑塔虽然伤口还没好利索,却执意要带队设伏,他说:“俺的兄弟死在罗刹手里,俺必须亲手报仇!”
五天后,刘黑塔带着人,埋伏在黑风岭下的一道峡谷里。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崖,谷底只有一条小路,是匪徒运粮的必经之路。刘黑塔让手下把石头堆在山崖上,又在路面上挖了陷阱,铺上干草伪装,只等匪徒上钩。
晌午时分,远处传来马蹄声。刘黑塔趴在草丛里,眯眼一看,只见二十多个匪徒推着三辆粮车,慢悠悠地往峡谷里走。为首的匪徒歪戴着帽子,嘴里哼着小调,根本没察觉到危险。
“等他们走到中间,再动手!”刘黑塔压低声音,手里紧紧攥着短刀。
眼看匪徒走进峡谷中央,刘黑塔猛地挥手:“放!”
山崖上的石头瞬间滚了下来,砸得匪徒惨叫连连。陷阱里的匪徒掉下去,被底下的尖木刺穿了身体。刘黑塔带着人从草丛里冲出来,短刀劈向惊慌失措的匪徒,很快就杀了五六个。
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刘黑塔心里一紧——这哨声,跟之前伏击他的黑衣人吹的哨声很像!
他抬头一看,只见峡谷口冲进来一队黑马,为首的正是戴着鬼面的罗刹!他身后跟着三十多个匪徒,个个手持弯刀,眼神凶狠。李豹跟在罗刹旁边,指着刘黑塔,尖叫道:“大当家!就是他!之前就是他坏了咱们的事!”
罗刹勒住马,目光落在刘黑塔身上,声音冰冷:“你就是沈砚的狗腿子?杀了我的人,还敢抢我的粮?”
“狗娘养的!你屠戮百姓,俺今天就替天行道!”刘黑塔怒吼一声,举刀冲向罗刹。
罗刹冷笑一声,从马背上跃起,身形快得像一道黑影。他手里的弯刀泛着寒光,直刺刘黑塔的胸口。刘黑塔举刀格挡,“当”的一声脆响,他只觉得手臂发麻,短刀差点脱手——罗刹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还没等刘黑塔反应过来,罗刹已经绕到他身后,弯刀横扫,直逼他的脖颈。刘黑塔赶紧低头躲开,头发被刀刃削掉一缕,落在地上。他转身反击,短刀刺向罗刹的小腹,却被罗刹用手臂挡住——罗刹的手臂上穿着黑色的护腕,刀刃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痕。
“就这点本事?”罗刹嗤笑一声,手腕一转,弯刀划破了刘黑塔的左肩。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染红了刘黑塔的衣服。
刘黑塔的手下见状,赶紧冲上来帮忙,却被罗刹的手下拦住。匪徒们个个悍不畏死,跟乡勇们厮杀在一起,峡谷里顿时刀光剑影,惨叫声不断。刘黑塔忍着疼痛,再次冲向罗刹,可罗刹的身法太诡异了,像鬼魅一样飘忽不定,他根本碰不到对方的衣角,反而又被砍了两刀,伤口火辣辣地疼。
“大哥!快走!咱们打不过他!”一个手下冲过来,挡住罗刹的弯刀,对刘黑塔大喊。
刘黑塔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心里又急又怒,却知道再耗下去,所有人都得死。他咬着牙,狠狠瞪了罗刹一眼,转身对剩下的手下喊:“撤!”
罗刹没有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刘黑塔等人的背影,举起弯刀,对着天空一挥:“沈砚小儿!你派来的人,不过是些蝼蚁!下次,我要的是你的人头!”
刘黑塔带着残部逃回县城时,身上已经满是伤口。沈砚在城门口等着他,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青鸢赶紧上前,给刘黑塔包扎伤口,嘴里忍不住埋怨:“都说了让你别硬拼,你怎么就是不听!”
刘黑塔低着头,声音沙哑:“俺没用……没守住粮,还折了十几个兄弟……”
“不怪你。”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望向远处的黑风岭,眼神冰冷得像寒潭,“罗刹的实力远超咱们的预料,硬拼不是办法。但他也不是没有弱点——他要的是我,要的是云崖的控制权,更怕咱们断了他的后路。”
他转身走进县衙,召来周墨,关上书房的门,压低声音道:“吴怀仁不是一直想立功吗?咱们给他个机会。你去一趟驿馆,就说咱们查到罗刹的运粮路线,想联合省里的标兵一起行动,剿匪成功后,功劳主要归他。另外,‘无意间’透露给吴怀仁,说罗刹手里有‘李家之前没交出来的财货’,说不定还藏着‘能牵连大人物的东西’。”
周墨眼睛一亮:“大人是想让吴怀仁主动请战,用省里的标兵去对付罗刹?”
“不止。”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吴怀仁是王守诚的人,他急着立功,更怕罗刹手里真有‘牵连大人物的东西’——他会比咱们更想除掉罗刹。咱们就借他的手,先磨一磨罗刹的锐气。这份‘大礼’,他一定会收下。”
窗外的风刮得更紧了,城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沈砚走到窗边,望着黑风岭的方向,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他知道,这只是他与罗刹的第一次交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而这场仗,不仅要靠武力,更要靠智谋——用敌人的刀,杀敌人的人,这才是赢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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