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到了,同事们陆续离开办公室去吃饭,办公区就只剩下江寻一个人,她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击玻璃的声音。
江寻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苏墨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来找傅律啊?”江寻率先开口,“他和主任出去吃饭了,不在所里。”
苏墨目光落在她面前堆积的文件上,轻声问:“你怎么没去吃饭?”
江寻垂下眼睫,随口扯了个谎:“手里的工作还没做完,想抓紧弄完。”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目前的窘境。
苏墨看着她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傅律师……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了,方便……给你打电话吗?”
江寻立刻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可能……不太方便。”她抬起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无奈,意有所指,“你知道的……”
苏墨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拒绝如此干脆。
是啊,他的电话号码,从来没有换过。
这六年来,她一次都没有拨通过,她真的很听苏晚的话,割裂了与过去的一切联系,包括他。
苏墨是个真正温柔的人,他的温柔刻在骨子里,表里如一。
他从不舍得强迫江寻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这与沈知远那种带着掌控和掠夺意味的“温柔”截然不同。
此刻,尽管心中酸涩,他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原本还想问“或者等你方便的时候,你……”,但看着江寻低垂的侧脸,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却照不亮他眼底的失落。
就在这时,江寻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的“沈知远”三个字,像是一根针,刺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江寻看着那个名字,感觉自己的脑仁都跟着那铃声一跳一跳地疼。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喂,沈总。”
电话那头,沈知远的声音传来:“他去哪了,知道吗?”
江寻面不改色,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我怎么会知道?他没在家吗?”她故作关切地提议,“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沈知远语气冷淡:“他电话关机了。”
江寻继续编造:“他不会……又跑了吧?”
沈知远嗤笑了一声:“不会,你还在我手里,他不会跑。”他似乎懒得再追问,“你不知道就算了。”
江寻无声的模拟后说:“哦,那我挂了。”
“等等,”沈知远叫住她,“你早上几点走的?怎么没叫我?”
江寻心里翻了个白眼,一副歉疚的语气,她甚至夸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呀!不好意思啊沈总!我睁眼已经八点了,光记着自己上班要迟到,慌慌张张的,忘了您还在屋里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语气真诚得仿佛真是那么回事。
沈知远在那边沉默了两秒,似乎也懒得跟她计较:“算了,记得晚上去散打课,地址一会儿让周叙发你。”
“知道了,沈总。”江寻应道,随即挂断了电话。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扭头,发现苏墨还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走?”
苏墨将江寻刚才那通电话里的表现尽收眼底。
虽然听不到沈知远说了什么,但江寻这边,从接起电话时的“沈总”,到后面夸张的道歉,语气里没有半分爱慕,反而充满了下属对老板的恭敬、无奈,甚至还带着嫌弃。
看到这里,苏墨的眉头舒展了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
他温声说:“这就走了。”
看着她桌面上堆积的文件,嘱咐道,“别太累。”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律所,背影依旧温润挺拔。
江寻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甩了甩头,重新埋首于电脑屏幕前。
晚上,江寻拖着双腿,按照周叙发来的地址,找到了那家看起来就专业得吓人的格斗俱乐部。
前台确认了她的信息后,直接把她领进了一间训练室。
迎接她的是一位肌肉贲张的男教练,姓王。
“江寻?”王教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眼神仿佛在评估一块待宰的羔羊,“沈总交代了,速成班,强度会比较大,做好准备。”
江寻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热身运动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高抬腿、开合跳、动态拉伸……一套下来,江寻已经气喘吁吁,感觉肺都要炸了。
这跟她平时在律所伏案工作或者在家里躺平完全是两个世界!
“好了,热身结束。现在开始基础动作练习。”王教练面无表情,“先学基本站姿和直拳。”
江寻笨拙地模仿着教练的动作,感觉自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企鹅,手脚极其不协调。
“重心下沉!腰背挺直!出拳要快,要有力!你没吃饭吗?!”王教练的吼声在空旷的训练室里回荡。
江寻咬着牙,努力按照要求去做,但没几分钟,手臂和腿部肌肉就开始疯狂抗议,酸胀得厉害。
接下来是踢腿练习,光是保持单腿站立的平衡,就让她摇摇晃晃。
而当教练要求她用力踢向脚靶时——
“啊!”她惨叫一声,不是踢到了靶子,而是大腿后侧的筋拉扯得一阵剧痛,差点直接劈叉坐在地上。
“柔韧性太差!”王教练毫不留情,“继续!每条腿二十次!”
二十次?江寻感觉眼前一黑。她勉强踢了五六下,就已经疼得龇牙咧嘴,动作完全变形。
“教练……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江寻带着哭腔,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混着泪水,“腿……腿要断了……让我歇会儿吧,就一分钟……”
王教练不为所动,仿佛没听到她的求饶,用脚靶碰了碰她发抖的腿:“继续!动作标准!速度太慢!你没吃晚饭吗?!”
“我吃了……但我觉得现在都快吐出来了……”江寻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熬过了踢腿,又是什么侧移、滑步、组合拳练习……每一个动作对她来说都是酷刑。
训练室里的惨叫和求饶声此起彼伏。
“教练……我错了……我不该来……放过我吧……”
“救命啊……杀人了……”
“沈知远我跟你没完……呜呜……”
在一次试图连续出拳后,江寻感觉手臂彻底抬不起来了,她趁着教练去拿水的功夫,转身就想往门口溜。
“想跑?”王教练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三步两步,像拎小鸡一样,揪住她训练服的後领,把她给拽了回来,“训练没结束,谁准你走了?”
“教练……王教练……王大教练……求你了……我真不行了……再练下去会出人命的……”江寻双手合十,眼泪汪汪地哀求。
“沈总说了,对你,不能心软。”王教练铁石心肠,把她按回原地,“继续!俯卧撑准备!十个!”
“十……十个?!”江寻看着地面,感觉自己现在连一个都做不起来。
三个小时,整整三个小时!
江寻感觉自己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她哭过、求过、骂过、逃跑过,但最终都被无视掉。
直到她能勉强做出一个还算标准的直拳,能摇摇晃晃地完成一组简单的步伐移动后,王教练看了看表,终于大发慈悲: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
江寻直接瘫软在地板上,像一滩烂泥,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汗水浸透了她的训练服,头发黏在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王教练丢给她一瓶水和一条毛巾,依旧没什么表情:“明天同一时间,别迟到。沈总交代了,缺一次,补十次。”
江寻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在心里把沈知远骂了千百遍。
她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 生无可恋。
这该死的散打课,简直比应付沈知远和他妈还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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