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内,林恩的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疯狂撞击着胸腔。
下方医疗室的混乱和伊莎贝拉主教带来的惊人消息——
二次能量峰值、高维投射——
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过了他刚刚得知关于勒菲弗尔秘密的震惊。
更大的危机正在爆发。
教堂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了过去,这给了他逃脱的窗口,但也意味着外界的情况可能已经恶劣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他顾不上膝盖和手肘的疼痛,用尽全身力气,凭借记忆和那一点点残存的方位感,在黑暗狭窄的管道网络中拼命爬行。
远处蒸汽的嘶鸣和教堂内部陡然提升的警报声成为了他最好的掩护。
终于,他看到了来时那个熟悉的、被他卸下格栅的通风口。
他如同逃离陷阱的野兽般,手脚并用地钻了出去,重重摔回那间狭小的休息室地板上。
他顾不上喘息,立刻将通风口格栅和螺丝尽可能恢复原状,抹去地上的痕迹,然后快速套上那身教会学徒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待在这里,必须立刻离开教堂!
伊莎贝拉主教之前审视的眼神和那句“需要严密观察”的话,让他明白这里绝非安全的避风港。
一旦他们处理完紧急情况,必然会回来详细盘问他这个“特殊”的幸存者。
到那时,他偷听来的秘密和身上所谓的“源质印记”将会带来无穷麻烦。
更重要的是,勒菲弗尔可能未死的消息和那个关于“门”与“钥匙”的谜团,像一团火在他心中燃烧。
他必须去验证,必须去找到答案。
而这一切,都不可能在这戒备森严的教堂内完成。
他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门外的守卫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最高警报惊动,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怎么回事?窥天镜又看到什么了?”
“不知道,但所有战斗单位都调动了,肯定是出大事了!”
“那我们…”
“守好这里!这是命令!”
机会,守卫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林恩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那盏散发着稳定白光的壁挂式煤气灯上。
灯罩是耐热的玻璃,但连接灯臂的软管…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的混乱。
他脱下身上略显宽大的学徒袍,将其快速缠绕在手上,形成厚厚的隔热层。
然后,他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拧动煤气灯连接软管的阀门。
嘶——
一股刺鼻的煤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迅速将阀门拧到最大,然后猛地用包裹着衣袍的手,狠狠砸向那玻璃灯罩。
啪嚓!!!
玻璃碎裂!泄露的煤气瞬间被残存的灯芯引燃。
轰!!!
一小团火焰猛地腾起,虽然不大,却足以点燃附近易燃的床单和木质桌椅。
火势迅速蔓延,浓烟开始升起。
“着火了,休息室着火了!”
林恩立刻用惊恐万分的声音大声尖叫起来,同时用力拍打着房门。
门外的守卫大惊失色,他们透过门上的观察窗看到了里面冒出的浓烟和火光。
“该死,怎么搞的!”
守卫慌乱地掏出钥匙开门——
在这种最高警报下,内部起火可是重大事故。
门刚被打开一条缝,浓烟就涌了出去。两名守卫被呛得咳嗽起来。
“快,灭火器!”
一名守卫喊道,下意识地就要冲进去。
就在这视线被浓烟遮蔽、注意力被火灾吸引的瞬间。
林恩如同泥鳅般,贴着门边,猛地从两名守卫之间的缝隙中挤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发足狂奔。
“喂,站住!”
另一名守卫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大喊,但汹涌的浓烟和同伴的咳嗽声拖慢了他的反应。
林恩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限,完全不顾身体各处的疼痛和虚弱。
窥秘人完全消化后带来的、对身体的细微掌控力和增强的耐力在此刻体现出来,让他跑得比平时更快、更灵活。
他沿着轰鸣的廊道狂奔,身后传来守卫的呼喊和警报声(火警似乎也触发了),但他不敢回头。
必须趁整个教堂的注意力都被港口区的异变和突然的火警吸引时,冲出这里。
幸运似乎站在了他这一边。
沿途遇到的少数机械师和信徒都行色匆匆,面带焦虑,似乎都在赶往各自的岗位应对紧急状态,没人过多留意一个狂奔的低级学徒。
他终于看到了来时的那条主廊道,以及前方那扇巨大的、镶嵌着齿轮圣徽的教堂正门。
门口守卫明显增加了,但他们似乎刚刚接到什么指令,正在紧张地讨论着,目光不时担忧地望向港口区的方向。
林恩心跳如鼓,速度不减,硬着头皮直接冲向侧面的一个小出口——
那似乎是运送物资的通道。
“喂,那个学徒,站住!你去哪?”
一个守卫发现了他,大声呵斥。
林恩充耳不闻,猛地撞开那扇没有完全锁闭的金属小门,冲了出去。
冰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雨水瞬间扑面而来。
他再次回到了内城的街道上。
身后传来守卫的怒喝和追赶的脚步声,但似乎并没有太多人真的追出来——
教堂内部的紧急状况显然更重要。
林恩不敢停留,沿着街道阴影处发足狂奔,专门挑选狭窄的小巷和堆满杂物的地方穿梭,试图摆脱可能的追踪。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身后也早已没有了追赶的声音,他才敢停下来,靠在一个肮脏的墙角,大口大口地喘息。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袍,寒冷让他瑟瑟发抖。
他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内城边缘靠近城墙的某个偏僻角落,街道狭窄,建筑物低矮破旧,与内城中心的繁华整洁截然不同。
暂时安全了…
他靠在墙上,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和心跳,开始思考下一步。
勒菲弗尔的店铺肯定回不去了,那里已经成了废墟和官方重点关注区域。他身无分文,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
唯一的线索,就是勒菲弗尔可能未死的消息,以及那个关于“门”和“钥匙”的谜团。“钥匙”…缄默者小姐最后模糊的词语…
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
那里除了已经完全消化的魔药带来的平稳力量感,空空如也。
等等!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是那个…那个盛放着污染萃取液的小金属瓶,他之前一直贴身放着,换上教会衣袍时也下意识地将其塞进了内袋。
他连忙将其掏了出来。
冰冷的金属小瓶因为之前的奔逃和身体的温度,摸起来不再那么刺骨。
瓶身上那些扭曲的花纹依旧黯淡,里面的液体似乎也沉寂了下去。
这就是勒菲弗尔给他的“消化辅助剂”,来自那个被奴役的深潜者,蕴含着“密喰者”和“深潜者”双重污染的力量…
“钥匙”…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击中了林恩。
难道…这个瓶子…或者说瓶子里的东西,就是缄默者小姐所说的“钥匙”。
勒菲弗尔故意让他带在身上,所以缄默者小姐才会说“在他…”。
这怎么可能,这明明只是…
但他的灵性感知仔细扫过瓶身时,却猛地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地方。
在瓶底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有一个用几乎无法察觉的灵性线条勾勒出的、与瓶身其他花纹风格迥异的微小符号。
那个符号…他见过。
在勒菲弗尔地下室那个封印木箱上。
是那个代表着“封印”与“沉睡”的复杂几何图案的一个核心变体。
勒菲弗尔早就做了手脚,他将这个符号隐藏在了这个瓶子上。
这个瓶子,或者瓶子里的萃取液,绝不仅仅是消化辅助剂那么简单。
它很可能真的是一把“钥匙”。
一把指向某个被勒菲弗尔用生命去“覆盖”和“掩盖”的、“门”的钥匙。
而那个“门”…又在哪里?
港口区?老灯塔?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就在林恩为这个惊人的发现而心神激荡之际——
呜————!!!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号角声,猛地从城市中心的蒸汽大教堂最高处那座巨大的星象仪塔楼中响起!
号角声苍凉而急促,带着一种最高级别的警示意味,瞬间传遍了整个城市!
紧接着,林恩感到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起来。
他骇然抬头望去。
只见教堂那座最高塔楼顶端的巨大星象仪,此刻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
无数透镜和金属环调整着角度,最终聚焦出一道无比粗大的、凝练如实质的纯白色光柱,如同神灵之矛,猛地射向港口区的方向。
与此同时,塔楼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浮现出三个巨大的、由纯粹光能构成的复杂几何图案,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波动。
那是…教堂的最终防御手段。
他们在攻击什么?还是…在阻止什么降临?
林恩的灵性感知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港口区方向,那股庞大、混乱、夹杂着深海与饥饿的恐怖灵性波动,正在与教堂射出的纯白光柱和那三个光能几何图案猛烈碰撞。
天空的血月之光被这两种可怕的力量交锋彻底扭曲,渲染出一种末日般的诡异色调。
即使站在内城边缘,他也能看到港口方向的天空,仿佛破碎的玻璃般,出现了无数扭曲的、暗红色的裂痕。
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从那裂痕之后挤出来。
高维投射,伊莎贝拉主教说的竟然是真的。
有无法想象的可怕存在,正在试图突破界限,降临现实!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勒菲弗尔试图掩盖的那个“门”有关。
林恩握紧了手中那枚冰冷的小金属瓶,感受着其中可能蕴含的、关乎巨大秘密的“钥匙”,望着远方那如同神话战争般的恐怖景象,心中充满了震撼、恐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使命感。
勒菲弗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掩盖了真相,并将“钥匙”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弄清楚一切。
而首先,他需要找到一个能暂时藏身、并消化这些惊人信息的地方。
他的目光投向了内城那些更加混乱、龙蛇混杂的街区。
或许那里,有他需要的机会和答案。
新的逃亡和探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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