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一边手脚麻利地招呼着众人安顿,眼神却时不时悄悄落在典韦身上。
这典韦,打从一踏上封龙山,就保持沉默。
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待人手稍微空闲了些,张远立刻快步走到典韦身边,说道:“典兄,这一路多亏有你护送,可太感谢了。
如今咱们已经平平安安到了封龙山,我这就给你结清工钱——”
话还没说完,典韦猛地一摇头,瓮声瓮气地就把张远的话给打断了:“工钱我不要了。”
张远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识地吐出一个字:“啊?”
“我想跟你们一起,”典韦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憨直,那模样就像个质朴的孩子,“不成?”
张远爽朗大笑,说:“欢迎!太欢迎了!典兄肯留下,那可是封龙山莫大的福气!”
周围的弟兄们听到这动静,纷纷围了过来。
一听说这手提双戟的威猛壮汉要留下,个个脸上都喜上眉梢。
谁都清楚,这样的好汉,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以后山寨里可就又多了一员猛将。
典韦被众人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的笑。
他心思本就单纯,做事全凭一个“通透”。
初次遇见张远时,看到他毫不犹豫地给流民分粮,心里就认定这是个好人;
一路同行下来,更是亲身体会到张远对待弟兄们的真诚,对待百姓的和善;
到了封龙山后,这里的一切更是让他感触颇深。
这里的人虽说日子过得清苦,可个个眼里都透着光,干活的时候齐心协力,吃饭的时候不分高低贵贱,就连山寨的头领张远,都和大家一起肩扛粮食,一起喝着稀粥。
跟着这样的人,典韦心里觉着踏实,他觉得这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官府骂他们是“贼寇”,他才不在乎呢,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做的是好事,那就问心无愧。
安顿好妇孺老幼之后,张远立刻召集众人开集体会议。
几百号人密密麻麻地挤在晒谷场的空地上,孙轻、王当站在人群里,看着这场面,满眼都是新奇。
先是负责打探消息的弟兄快步上前,声音洪亮地汇报道:“周边几个大户最近老实得很,之前送了粮,这几天还派人来说,想跟咱们换些铜矿,看样子是想和咱们长期做生意呢……”
接着,管民生的站起身来,认真地说:“山下村落的秋粮长势目前还行,就是最近雨水少,缺水缺得厉害,得赶紧组织人手修几条水渠,不然这秋粮的收成可就悬了……”
随后,管铜矿的、管村寨建设的,一个接一个依次上前,汇报矿石开采进度、屋舍修缮状况,还有近来投奔的流民人数以及安置的详细情况。
每个人都讲得条理清晰,大家也都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还会提出些问题和建议。
最后众人一番合计,得出一个结论:封龙山如今的人口和土地已经超负荷了,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必须得进行分流。
好在紫云山那边的分寨已经初步有了规模,正好可以迁过去一批人。
可新的问题马上就来了:谁去紫云山主持大局呢?
苏义反应最快,率先开口说道:“我看孙兄有将才,带兵打仗很有一套,不如让孙兄带队,我去给他当副手,协助他!”
孙轻能力确实出众,战场上指挥若定,众人也都看在眼里,对他的能力十分认可。
孙轻自己也正想表态答应呢,可这时张远却不紧不慢地摆了摆手,说道:“我有个不一样的想法。”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都好奇地看着张远,竖起耳朵听他细说。
“就由苏义带队去紫云山,”张远目光坚定地看向苏义,语重心长地说,“经验这东西,谁也不是天生就有的,都是在干的过程中学,在学的过程中干,慢慢积累出来的。”
孙轻、王当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失落。他们心想,这是不是张远不信任我们啊?
张远却像没注意到他们的反应,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紫云山我去过,那地方山高路险,刚开始的条件比当初咱们起家的封龙山还艰难。
得是那种肯扎根吃苦,还熟悉咱们这里规矩的人去才行。
苏义跟着我从无到有,一点点建起了封龙山,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项事务都了如指掌,他去是最合适不过的。”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心里的疙瘩也慢慢消了些。
张远话锋一转,看向孙轻、王当,认真地说:“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二位。
今日战场上,你们也看到了,咱们的弟兄虽说个个勇猛无比,可打起仗来却缺了点章法。
而二位带的人,列阵迎敌的时候进退有序,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他提高了声音,神情严肃又充满期待:“往后,全寨的军队训练,就交给二位了!
咱们不能老是守着这山头过日子,迟早是要下山去的,列阵作战的本事,必须得好好练出来。
过去咱们自己摸索着练兵,机动性是有了,可阵法这块却一直不足,二位的加入,正好能补上这块短板!”
孙轻、王当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张远居然要把这么重要的军权交出来。
“不可不可!”孙轻连忙摆手,一脸惶恐地说,“我们初来乍到,对山寨里的情况还没摸透呢,哪能担此重任?”
王当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山上的弟兄们之前训练得已经很不错了,我们……”
“我不是谦虚,是实事求是,”张远一脸诚恳,眼神里透着信任,“练兵我有自己的想法,但战阵之事,我确实不如二位专业。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练兵的事儿,还得靠你们这些行家来。”
孙轻眼珠一转,看向一旁扛着双戟的典韦,说道:“典兄才是大将之材,在战场上那可是威风凛凛,该由他来领兵!”
“典兄自然也要参与进来,”张远笑着说,“我的意思是,目前军队训练这块,就由你们三位共同负责,发挥各自的长处,把咱们的弟兄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
典韦扛着双戟,在一旁瓮声瓮气地应了句:“行。”
孙轻、王当对视一眼,心头涌起一股热流。
初来乍到就被委以如此重任,这不是信任又是什么呢?
孙轻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张头领既然信得过我们,我等定当竭尽所能,把弟兄们练出个样子来!”
王当也拱手行礼,一脸坚定地说:“对!”
张远笑着点头,其实他心里还有另一番考量。
他并非对孙轻和王当毫无顾虑,只是这顾虑不在他们的忠诚和能力,而在思想认识上。
让他们先负责军事训练这等技术性工作,既能充分发挥他们的专长,也能在日常相处中,让他们慢慢了解封龙山的规矩和理念。
等他们在思想上真正认同了山寨的一切,再委以独当一面的重任也不迟。
至于兵权……张远望着晒谷场上攒动的人头,心里清楚,等大家都明白“军队不是某个人的私产,而是护着所有人活下去的刀”这个道理,所谓的“兵权”,自然就有了新的、不一样的意义。
会议散去,孙轻、王当走在回屋的路上,看着寨子里忙碌而有序的身影,听着远处传来的练兵声,那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在山间回荡。
他们忽然觉得,这封龙山的天,似乎和别处真的不一样,这里充满了希望和生机,仿佛有着无限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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