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被抹除？”
林绝话音落下的瞬间，控制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秦书仪的瞳孔猛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
白小胖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双手疯狂地在光幕键盘上敲击。
“不可能！老大，你的生命体征、能量波动、精神力场……所有数据都在！”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锐，一行行瀑布般的数据流在他面前刷过，却又被一行行刺眼的红色“ERRoR”覆盖。
[无法解析]
[维度干涉异常]
[因果律信标丢失]
每一个弹出的警告，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白小胖的心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从未如此无力过。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在这一刻变成了笑话。无论他如何尝试追踪、如何分析，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未知。
一种超越了科技理解范畴的恐怖，正悄无声息地降临。
就在这时，秦书仪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她看到，林绝的身体……又开始变得透明了！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严重。
他的左臂几乎完全消失在空气中，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仿佛水中稀释的墨迹。
“林绝！”
秦书仪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虚无中拉回来。
然而，她的手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没有丝毫触感。
就像穿过了一团空气。
这个动作，让秦书仪彻底愣住了，眼中的泪水瞬间决堤。
而林绝，也低头看着自己那半透明的身体，看着秦书仪穿过自己的手，一种前所未有的错乱感和疏离感，从灵魂深处涌了上来。
我……真的还在这里吗？
“砰！”
白小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金属的台面发出一声闷响。
他双目赤红，声音沙哑得如同磨砂纸：“老大……这不是数据或能量攻击，这是……这是有人在从世界的底层代码里，删除你的名字！”
世界的底层代码！
删除你的名字！
这几个字，让秦书仪浑身冰冷。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神明般的抹杀！
“不……”她含着泪，对着那个身影越来越淡的林绝用力摇头，“你在这里！我能看到你！你给我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祈求。
林绝想回应她，想告诉她自己没事。
可就在他张开嘴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拉扯力，猛地攫住了他的意识！
眼前的一切，秦书仪焦急的脸庞，白小胖通红的眼睛，闪烁着红色警报的控制室……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扭曲、褪色。
仿佛整个世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他眼前硬生生撕掉！
……
下一秒。
林绝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阳光，街边的咖啡店飘出浓郁的香气。
这里是……地球？
是他记忆中最繁华的都市街景。
他愣在原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行色匆匆，径直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男人没有丝毫察觉，继续接听着电话。
“喂？妈，我晚上回去吃饭。”
林绝僵住了。
他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个男人的肩膀，但他的手掌再次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一个踩着滑板的少年呼啸而来，直接从他“身体”中央一穿而过，带起一阵风。
少年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林绝猛地冲向人群。
“喂！看着我！”
“有人吗？！”
“我在这里！”
他大声呼喊，拼命挥舞手臂。
然而，所有人都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就像一个活在不同维度的幽灵，被整个世界彻底隔绝、彻底遗忘。
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来，纯真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四周。
林绝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他蹲下身，试图与她对视。
小女孩的目光，却穿过了他，望向了他身后的一家冰淇淋店。
希望，破灭。
恐慌、愤怒、无助……最终，一种名为“孤独”的终极恐惧，如海啸般将他淹没。
被世界遗忘。
被所有人无视。
证明不了自身的存在。
这比死亡本身，要恐怖一万倍！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他的“形态”在这片精神世界里也开始变得模糊，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片“真实”的虚无所同化。
就要这样……被抹掉了吗？
不！
就在他濒临崩溃的边缘，一张含着泪、却无比倔强的脸庞，猛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是秦书仪。
“你在这里！我能看到你！你给我回来！”
她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维度的壁垒，在他灵魂深处炸响。
紧接着，是白小胖那张涨得通红的脸。
“老大！撑住！”
还有黑石部落的族人，那些淳朴而敬畏的面孔……
他们都在等我！
我答应过要守护他们！
如果我在这里消失，他们怎么办？秦书仪怎么办？白小胖怎么办？
一股源自守护执念的磅礴力量，从他意志的最深处轰然爆发！
“我——存——在！！！”
林绝在精神世界里，发出了一场无声的咆哮！
这咆哮没有声音，却撼动了整个虚无的空间！
他那即将消散的意识，在这股不屈的意志下，被强行重新凝聚、锻造成型！
眼前的繁华都市，如同被砸碎的镜子，寸寸龟裂，瞬间崩塌！
……
控制室内。
林绝的身影猛地一晃，原本已经稀薄到近乎看不见的身体，瞬间重新凝实。
他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林绝！”
秦书仪第一时间冲了上来，这一次，她的手，终于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感受到了那份真实不虚的体温。
泪水，再次无法抑制地滑落。
林绝抬起头。
他的眼神，变了。
之前的迷茫与错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冰冷。
那是一双仿佛能刺穿现实的眼眸，带着浴火重生的锋芒与杀意。
“被动防御，就是坐以待毙。”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铁。
秦书仪和白小胖都愣住了。
林绝推开秦书仪搀扶的手，一步步走向主控制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稳。
“既然世界要忘记我……”
他停在光幕前，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厉色。
“那我就在它彻底忘记之前，把那些想删除我的人……先从历史上抹掉！”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点向光幕。
就在刚才，他与那股抹除之力在精神层面进行终极对抗时，系统捕捉到了一丝逸散出来的因果痕迹。
那是敌人留下的、唯一的破绽！
光幕上，无数混乱的数据流中，一行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字符，被系统强行解析、锁定。
林绝的手指，精准地点在了那行字符之上。
他转过头，看着震惊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找到了……”
“‘归零议会’的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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