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用意志力让心跳声变小,同时在心里默默计算抄写五遍《道德经》需要耗费多少墨汁和纸张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和说笑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几分熟悉的骄纵意味。
我心里猛地一沉,刚刚平复些许的心跳再次失控般地加速起来。“咚!咚!咚!”——得,刚才的静心咒算是白念了。
不会吧……难道真是冤家路窄?
我僵硬地抬起头,果然看见不远处,安平郡主皇甫玥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带着她那群跟班朝我们这个方向而来。她今天依旧是一身张扬的红色骑装,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衬得她整个人明艳如火,也……格外刺眼。
跟在她身边的,是那个永远一副弱柳扶风模样的林婉儿,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骑装,倒是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致。她们身后还簇拥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贵女,以及不少仆从护卫,阵仗颇大,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
我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藏起来,哪怕只是把脸埋进乌骓的鬃毛里也好。然而萧衍的手臂依旧稳稳地环在我腰间,让我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安平郡主显然也看见了我们。她猛地勒住缰绳,那双描画精致的杏眼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死死定格在萧衍环在我腰间的手臂上,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像是六月的天突然布满了乌云。
她身后的说笑声也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带着惊愕、探究,以及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神情。
“哟,我当是谁呢?”安平郡主驱马靠近了几分,声音尖利,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这不是镇北侯府的温小姐吗?怎么,这才学骑马,就吓得要哥哥这般护着了?也是,毕竟不是自小在侯府长大的,没学过这些规矩体统,胆小些也正常。”
她这话阴阳怪气,字字句句都在戳我“假千金”和“怯懦”的痛处。她身后的那群跟班们也发出低低的窃笑声,目光在我们身上逡巡,像是一群发现了蜜糖的蚂蚁。
林婉儿依旧用手帕轻掩着唇,柔声细语地“劝”道:“郡主,温小姐毕竟是初学,侯爷兄妹情深,多加照拂也是应当的。”她这话看似在打圆场,实则像软刀子,轻轻巧巧地就坐实了我“无能需人护”和萧衍“举动逾矩”的事实。
我感觉揽在我腰间的手臂纹丝不动,甚至没有因为她们的到来而有丝毫松懈。萧衍的神色依旧平淡,只是眸色深沉了些许,他并未看向安平郡主,目光反而落在我瞬间绷紧的侧脸上。
安平郡主见萧衍不理会她,又将矛头对准了我,马鞭虚虚一指,语气更加刻薄:“温知意,宫宴上瞧着你还算有几分伶牙俐齿,怎么到了马背上,就变成这般没用的菟丝花了?躲在萧衍哥哥怀里,成何体统?莫不是还想借着学骑术的名头,行些什么不清不楚之事?”
我的脸颊因愤怒和窘迫而烧得通红,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我知道她是故意激我,想看我失态,想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若是平时,我或许会继续“装乖”隐忍,但此刻,在她连珠炮似的羞辱和那若有所无暗示我们关系不正当的话语下,一股火气直冲头顶,烧得我理智都快没了。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不管不顾地怼回去——大不了就是撕破脸!反正有萧衍在,她也不能真把我怎么样!我这暴脾气!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萧衍揽着我的手臂微微一动。
他依旧没有看安平郡主,而是低下头,凑近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语气平淡无波地问:
“怕她?”
他的气息再次拂过我的耳廓,但与方才带着戏谑的温热不同,这一次,似乎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的意味,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我大半的怒火。
我猛地一愣,所有冲到嘴边的反驳的话都卡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面对安平郡主的挑衅只会害怕?还是……在试探我的反应?看我是否会像原主那样冲动易怒,轻易就被挑起情绪?
在我愣神的瞬间,萧衍已经抬起了头。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安平郡主一行人,那眼神淡漠至极,仿佛只是在看路边的杂草,不带一丝情绪。
他没有回应安平郡主任何一句挑衅,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正眼,只是用他那特有的、带着无形威压的嗓音,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
“让开。”
没有称呼,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像是君王在驱逐挡路的臣民。
安平郡主脸上的得意和刻薄瞬间僵住,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纷呈。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对待过,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身后的窃笑声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简单的两个字震慑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林婉儿轻轻扯了扯安平郡主的袖子,低声劝道:“郡主,侯爷想必是要教导温小姐骑术,咱们还是别打扰了……” 她这话看似体贴,实则是在给安平郡主找台阶下。
安平郡主胸口剧烈起伏,握着马鞭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死死瞪着我们,特别是瞪着我,那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但她终究没敢真的和萧衍硬碰硬。镇北侯的权势和手段,不是她一个郡主能轻易挑衅的。
最后,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们走!”
说完,她重重地一甩马鞭,枣红马吃痛,扬蹄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溅起一片草屑和尘土。她那群跟班也连忙呼喝着,灰溜溜地跟了上去,活像一群打了败仗的逃兵。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就这么被萧衍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周围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过草地的声音,以及我那依旧有些紊乱的心跳。
我呆呆地坐在马上,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一幕——萧衍那句“怕她”,那个维护的动作(虽然动机可能不纯),还有那句毫不客气的“让开”……
他这是在……用他的方式替我解围?
虽然过程让人心惊肉跳,但结果……好像还不错?
我的心跳声,在经历了最初的愤怒和后来的震惊后,终于慢慢地、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我完全放松,就听见萧衍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语气依旧平淡:
“现在,知道为什么要抄《道德经》了?”
我:“???”
不是,哥哥,这跟《道德经》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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