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7月，四九城城南区甜水井胡同77号四合院，周末一大早，第一机械厂后勤处的王主任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提着一兜工具就过来了。
四合院里的住户大都是机械厂的工人和家属，不少人都认识王主任。这个点正是大家伙起床洗漱做早饭的时候，院里十分热闹，看到他带着人过来，众人纷纷上前凑热闹。
“王主任，您这么大阵仗地过来是干啥呀？”先开口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婶子，姓邹，全名邹春荣，是管院鲁兆兴的媳妇，平时也会协助鲁兆兴管理院里的大小事。
鲁兆兴是机械厂的八级工，那可是厂里的宝贝，王主任自然也认识鲁大爷的媳妇，笑眯眯开口：“邹大姐，鲁师傅在家不，厂里有事找他。”
“在家的，他昨晚加班晚了，还没起呢，我现在就去叫他。”听到是厂里的事，邹春荣一溜烟跑回家叫人了。
鲁兆兴昨晚加班到凌晨一点多回的家，睡得正香呢就被自家媳妇摇醒了：“老鲁，醒醒。”
“这是又咋地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是不是院里那几个祸害又出幺蛾子了？”鲁兆兴骂骂咧咧起床，一肚子火。
邹春荣赶紧解释：“是后勤处的王主任来了，说厂里找你有事。”
听到这话，鲁兆兴才松了一口气，厂里有事找总比处理院里那些狗屁倒灶的倒霉事要好，他赶紧收拾好出门了。
“王主任，您这一大早的，是有什么事啊？咋还带着保卫科的人过来了？”鲁兆兴客客气气开口。
“鲁师傅，是这样的。”王主任指了指二院正中间的正房连带旁边的两间耳房，“这三间房子厂里分配好了，我带人过来收拾一下，你把房子的钥匙给我。”
听完王主任的话，鲁兆兴心里一个咯噔，院里又得闹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瞟向了院里的一个角落。
果然还没等他说话，一个尖利刺耳的女声先响了起来：“我不同意！那屋我看上了！”
说话的是院里有名的泼妇何张氏，她几步冲到了王主任和鲁兆兴的跟前，脸上的横肉不停抖动，唾沫星子飞溅：“这屋空着，是碍着谁了还是咋地？厂里一声不吭就派人来收，当我们这院儿是啥？想来就来，想进就进？”
王主任也认识她，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何张氏，你想干什么？这三间屋子是给新来的保卫科唐主任预备的，他带着全家老小下午就要到了.......”
“他全家老小关我屁事！”何张氏根本不听他说完，猛地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就嚎起来，“我家三个孙子眼瞅着一天天大了，还挤在鸽子笼里转不开身，他们将来都要娶媳妇的，总不能让他们没有房子娶不着媳妇打光棍吧？这屋先给我占着，等大孙子长大正好用！你们凭啥给个外人？”
鲁兆兴瞅着何张氏那副撒泼的架势就头疼，尤其不爱听她提孙子，谁不知道她那三个孙子最大的还在上小学，谈娶媳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但他作为管院也不能不管，上前好言劝道：“何张氏，你家两间房够住了，再说了，这是厂里的安排。
何张氏拔高嗓门：“规定？我儿子的命就是规定！我儿子可是为了厂里才牺牲的！现在留间空屋给我孙子预备着，你们都不乐意？丧良心啊！”
“何张氏，注意你的态度！”王主任强压着怒火开口，“房子分配是厂里的统一安排！你家的困难厂里不是没考虑过，但你家的住房面积是符合标准的！这三间屋必须腾出来！”
“符合标准？放你娘的狗臭屁！”何张氏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又开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呼天抢地，“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啊！睁眼看看啊！丧天良的官老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我苦命的儿啊，你为了厂子可是命都没了啊！你娘没用啊！连你留下的这点骨血都护不住，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们老张家啊！没活路了啊！”
王主任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他不再看地上撒泼打滚的何张氏，直接朝鲁兆兴说道：“鲁师傅，把钥匙给我！”
他就不信了，自己带着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还搞不定这个泼妇。
何张氏自然听见他的话，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扑到了空屋门口一躺，直接挡住门，“今天谁也别想进去，要开门就先从我身上轧过去！”
鲁兆兴急得直搓手，凑到主任身边压低声音：“王主任，要不你先回厂里汇报汇报？她这劲头，硬来怕是要出乱子。”
王建国看着何张氏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气得直发抖。新来的唐主任可是厂长当兵时过命的好兄弟，特地从东北那边调过来的心腹！厂长昨天晚上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把房子收拾好了。要知道按唐主任的级别，他们家应该分配楼房的，只不过来的太急了，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楼房，这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平房。本来就是唐主任吃了亏，自己要是没把事情办好，厂长肯定会觉得是自己这个后勤处主任没用。
他的耐心彻底被磨没，怒喝道：“何张氏，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房子是厂里的公有财产，不是你想占就能占的！”
何张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就不给！我儿子为厂里死了，我占间空房怎么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你儿子是厂里的烈士，厂里从来没亏待过你们家，抚恤金、补助一样没少。但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妨碍公务！保卫科的同志就在这儿，你要是再撒泼胡闹，我现在就可以让他们把你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你敢？”何张氏梗着脖子，眼神里却有了一丝慌乱。她虽然撒泼惯了，但也知道“妨碍公务”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被抓进派出所，那脸可就丢尽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孙子的前途。
“你看我敢不敢！”王主任朝保卫科的小李使了个眼色，“小李，把她拉开！”
小李和另一个小伙子立刻上前，作势要去拉何张氏。
何张氏怕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好你个姓王的，你等着！我儿子要是泉下有知，饶不了你！还有你们这些看热闹的，一个大院的邻居，竟然不帮我，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王建国冷哼一声：“少废话，鲁师傅，钥匙！”
鲁兆兴连忙把钥匙递过去，王主任接过钥匙，大步走到空屋门口，“咔哒”一声打开了门锁，对小李说：“你们俩进去收拾一下，把里面的杂物都清出去，新主任马上就到了。”
何张氏看着门被打开，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只是站在原地骂骂咧咧：“等着吧，这房子你们也住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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