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中午奚棠一家子来到四合院的时候，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妈正阴恻恻地看着自己一家人，还朝自己啐了一口。奚棠有点纳闷，自己家刚来就惹到人了？
唐东明是个宠孩子的，看到闺女被人啐了一口，顿时就不高兴了，直接瞪了回去。
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子，人高马大，站着像座山一样，极有震慑力，何张氏被吓了一跳，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主任这时候正带着保卫科的几个年轻小伙子帮忙搬行李，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朝唐东明解释：“唐主任，她叫何张氏，是院里出了名的破落户，蛮不讲理。”
鲁兆兴也搭腔：“唐主任，你别和她计较那么多，不值当。”
奚惠宁这时候也扶着母亲进来了。她身材纤细，眉眼温和，看到丈夫脸色不好看，温柔开口：“东明，棠棠，你们别傻站着，先去把行李收拾好。”
唐东明和奚棠听话去收拾行李了。
何张氏躲在自己家里，扒着自家窗户的缝隙偷偷往外面瞧。看到奚家一家子穿得十分体面，就连老太太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补丁。一群人正从院门口的卡车上往院里搬东西，一边搬还一边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十分热闹，不禁小声嘟囔着：“哼，排场倒不小，一看就是个会享福的，哪像我们家，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穿。”
她嫉恨地盯着奚惠宁和奚棠身上的白衬衫，“女人家家的，穿那么好干啥！净糟践东西，这衣裳要是给我大孙子穿该多好。长得跟骚狐狸精似的，住别人惦记的房子，早晚得倒霉。”
她儿媳妇叶月娥端着个装满衣服的木盆从里屋出来，走到院子中间的洗手池倒水，然后就听到了奚棠撒娇的声音：“爸，天气太热了，我想吃冰糕，你给我点钱呗，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供销社了。”
唐东明乐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嘱咐闺女：“行，多买点，给大家伙都尝尝。”
王主任赶紧拒绝：“不用不用，唐主任不用这么破费。”
“大家帮我搬家都辛苦了，现在天气热，吃块冰糕凉快凉快。”唐东明表示应该的，过来帮忙的人一个是管院，另一个是后勤处主任，其他人也都是保卫科的，以后都是下属，他初来乍到，肯定要和大家打好关系。
小李和其他几个保卫科的小伙子听到他的话很高兴，新来的领导看来不是个小气的。
奚惠宁拿着一个饭盒从屋里走了出来，“棠棠，拿饭盒装着，现在天气热，小心化了。”
“好的。”奚棠眉开眼笑地拿着钱和饭盒走人了，现在最贵的奶油雪糕也就八分钱一个，买10个还不到一块钱，剩下的钱可都是她的了。虽然钱不多，但是快乐是不一样的。
叶月娥默默偷听着，倒完水后回了自己家。
“他们都说啥了？”何张氏连忙问道，她可看见了，那个唐主任从兜里掏钱了。
叶月娥温声细语：“唐主任让他闺女给帮忙搬家的人买冰糕吃呢。”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咱家金来、银来和铜来今年都还没吃过冰糕。”
何张氏眼珠子一转，怂恿儿媳妇：“你也出去给他们搭把手干点活，就说看他们忙不过来，帮着递递东西。”
叶月娥咬唇：“这不大合适吧。”
因为有王主任带着人和鲁兆兴帮忙，有领导在，院里其他人家都在看热闹，没人凑上去，也就邹春荣在屋里帮忙收拾着。她如果自己一个人凑上去，那也太显眼了，更何况已经明显收拾得差不多了。
“有啥不合适的？”何张氏眼里闪着精明的光，“等会儿冰糕买回来，你就拉着那女人的手说，家里三个娃快俩月没尝过甜滋味了，让她多给两根。她刚搬来想落好名声，指定不好意思拒绝。”
叶月娥脸上露出犹豫，手指绞着衣角：“这、这不好吧，像要饭似的……”
何张氏狠狠剜她一眼：“连个丫头片子都能吃冰糕，给我孙子吃点又怎么了？你是不是翅膀硬了，连婆婆的话都不听了！”
叶月娥慌忙回答：“我去我去！”心里却暗骂这老虔婆算计精，嘴上却温顺地应着，拍了拍衣襟往外走。
刚走到空屋门口，就见奚惠宁正弯腰抹桌子。她赶紧堆起笑，声音怯怯的：“嫂子，我叫叶月娥，是院里的邻居，看你们忙得满头汗，我来搭把手。”说着就要伸手。
奚惠宁直起身，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她的手，语气客气而又疏离：“月娥妹子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来就行，东西不多，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要是院里其他人家，奚惠宁也不会这么冷淡，毕竟远亲近邻嘛，最好还是打好关系。但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王主任把何张氏想抢房子的事情给他们暗示了，奚惠宁自然有了戒备心。
叶月娥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讪讪地收回来，讷讷地说：“我就是看你们挺累的……”
“真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奚惠宁说完，就转头继续整理东西，没再理会她。
叶月娥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颊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一巴掌。她眼角余光瞥见奚棠捧着饭盒回来了，想想家里的三个孩子，硬着头皮小声开口：“嫂子，不瞒您说，我家男人一年前就没了，从那以后，日子紧巴得不行，家里的仨小子再也没有吃过冰糕了。你家条件好，能不能匀两根给我？孩子看见指定高兴坏了。”
她的声音虽然小，离得远的邻居们听不见，但是搬家的人都挤在了屋子门口，都能听见。空气一下子就静了，几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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