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的思绪,乱糟地向下坠着,她再也没心情与金述纠缠,满脑子都是尽快进宫面见陛下。
一种莫名的不安困顿着,转瞬她咬咬唇。
她自不信他的笃定,心下告诉自己,不要被他的话扰乱。
然后她一个眼神没再给金述,转身就往房外跑。
穿过走廊时,她的脚步急促,裙摆翩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再等,福仁多等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很快,她便回到了之前与微莹待过的房间,连门都顾不上敲,一把推开。
微莹正坐在床边,垂头紧皱着眉眼,心情沉重压抑,仿佛藏着天大的心事。
听到开门声,微莹正心神不宁着,见乐安回来,她连忙起身,声音颤抖。
“三小姐……”
话还没说完,就被乐安一把抓住了手。
“微莹,你随我去面见陛下,把你在戎勒亲眼所见的一切,都告诉陛下!”
乐安心潮汹汹,眼神坚定,声音带着急切肯定。
微莹心跳如鼓,手紧紧地握着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好!三小姐!”
乐安不再多言,拉着微莹的手就往楼下跑,两人步伐匆匆,脚步声在空旷的客舍里回荡。
两人刚走到楼下正厅,二楼忽然幽幽然传来一阵磁性的男声。
“三小姐,你还是莫要让那女奴去送死。”
这漫不经心又颇具恫吓的话,让乐安和微莹瞬间脚下步伐一顿。
乐安眼眸微怔,凛然回头,仰目望去。
只见金述正斜倚在二楼栏杆,双臂随意地撑在栏杆处,姿态慵懒轻慢,自然的傲然与气势与生俱来。
仿佛他刚才那话,只是随口一提。
“右贤王何意?”
乐安皱紧眉头,眼眸清冷,心间风声鹤唳。
金述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指间的翠玉扳指,深褐眼眸下掩着一丝冶冽的锋芒,声音平淡,却戳中要害。
“她毕竟是你们觐朝和亲的陪嫁侍女,如今私逃回朝,哪怕有再多苦衷,哪怕情有可原,可你能保证,你们觐朝的皇帝不会治她的罪?”
乐安闻声,心下不悦。
他竟随意置喙她朝陛下,她紧张地眼神闪烁,不动声色地警惕起四周。
但客舍里安静寥寥,连伙计的身影都看不到,想必这地方已被金述清场,成了他的掌控之地。
站在乐安身边的微莹,听闻金述的话,身子害怕地颤抖了一瞬。
乐安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那微微的抖瑟。
她心下一沉,转过头,视线触及到微莹那眼神中的飘忽与无助。
那眼底满是对‘治罪’的惧怕与不安。
乐安有些担心的瞧着微莹,心下思虑着。
是啊,微莹是陪福仁的和亲侍女,如今她并不是荣归故里,而是私逃,岂不有损觐朝颜面,微莹的苦衷,她自然信的过,可陛下呢?
金述目光缓慢的在楼下乐安的身上流转,举手投足,浑身透着掌控的松弛感。
“不如,你就先将她安置在我这儿,等你从宫里有了结果,再来寻她也不迟。”
乐安再次抬头仰望金述,双眸微微下沉,思绪万千,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虽不想将微莹留在金述身边,可偏偏,她又对金述有一丝莫名的信任。
毕竟是他引自己见到了微莹,可见他未想对微莹不利。
金述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眼神淡淡却十足自信,直言道。
“放心,她在我这儿,比回宫安全。”
乐安沉了沉气,压下心中纠结。
她低头看看身边胆怯不安,连头都不敢抬的微莹。
乐安生出许多疼惜,心疼微莹到底经受了什么。
她可是福仁身边最聪慧干练的人,如今这般惶恐不安,萎靡不振的模样。
乐安又抬头望望二楼悠哉闲适,却气场强大的金述。
不带微莹回宫,还可把微莹安置在别处,可微莹一孤身女子,她又实在放心不下。
乐安思来想去,反复权衡,似乎金述的提议,竟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至少在金述这里,微莹暂时安全。
她细细瞧着微莹,放缓了语气,轻声试探着问。
“微莹,你……”
微莹此刻已冷静一些,她眼角余光不自觉地向上瞟去,恰好对上二楼金述的目光。
金述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阴沉森然的警示,像在无声地威胁,让她心头一紧,赶忙垂下眼眸,神色惶然局促起来。
随后微莹眼神恍惚,对上乐安,语气带着一丝颤抖。
“三小姐……您别担心我。”
乐安看着微莹依旧担惊受怕的样子,心中一阵不忍,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安抚着。
“微莹,你且等我去向陛下禀明一切,待陛下查实情况,我定再来寻你。”
微莹认真地点了点头,眼中的不安才稍稍消散一些。
乐安这才转过身,再次望向二楼的金述,神色中多了一丝诚恳与恳求。
“微莹,还望右贤王多多照拂。”
金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乐安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身负千斤使命。
她转身快步,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歇客居。
待乐安的身影消失门栏处,金述才缓缓直起慵懒倚靠的身体。
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敛去,瞬息之间一片幽深冷峻。
他慵然地垂眸,视线落在楼下伫立的微莹身上,瞳色顷刻冷了下来。
微莹感受到金述那压迫性的目光,连忙垂下眸子,身子微微一颤,呼吸浅了几分。
她对着金述欠了欠身,姿态卑微顺从,仿佛是在说‘奴婢已完成任务’。
楼下的苏合见状,上前一步,对微莹示意离开。
微莹顺从地跟着苏合往房间走,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惊慌胆颤。
方才金述那一眼,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在戎勒王庭,那些吃人的日子。
歇客居,苏合安置好微莹后,快步走到金述身边。
苏合看着金述疏离冷傲,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涌动着担忧。
他看着金述立于栏杆旁的身影,疏离冷傲,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眉宇间还凝着一丝若有所思的深沉。
苏合心中涌动起担忧,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
“主人,若……三小姐真说动了觐朝皇帝,搬了救兵,到时世人皆知觐朝公主在我王庭现状,岂不是让戎勒颜面扫地?若是大单于知晓此事是您一手促成,恐怕会怪罪于您。”
金述始终沉默着,视线紧紧盯着刚才乐安离去的门栏。
他的目光深邃锐利,缓缓开口,声音幽然冷冽,带着洞悉一切的自信。
“觐朝探子不蠢,那觐朝皇帝老儿,恐怕早知他女儿如今处境。要接回早接了,况且,觐朝公主和侍奉女官的‘同修秘辛’,他怕是比呼稚斜兄长更不想让世人知道。”
苏合听了这话,眉头皱起,瞳孔微微收缩。
他忽地想起,福仁公主和身边那个叫易筝的女官,并非寻常主仆。
二人自远嫁戎勒,便日夜形影不离,渐渐举止亲密逾矩,甚至被王庭的人撞见其二人‘同修’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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