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任务:弃暗投明】
【获得奖励:兑换币x20,随机虚拟人物卡x1】
【兑换币余额:81】
但眼下这张虚拟人物卡邓安并不着急使用。
脱离了西迁大队,并不意味着脱离苦海,只是将一种压抑的绝望,换成了一种刀尖舔血的危机和肉体凡胎所能承受的极限疲惫。
三人三骑,如同惊弓之鸟,不敢走宽敞的官道,只捡那些荒僻的小径、山道而行。
马蹄包裹了粗布,尽可能减少声响,每一次落蹄都小心翼翼,仿佛怕惊醒沉睡的群山,更怕引来可能的追兵。
邓安伏在马背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簸出来了。
白日的纵马狂奔带来的短暂快意,早已被无休止的颠簸和肌肉的抗议所取代。
这绝非后世那种坐在平稳车厢里,欣赏窗外风景的“旅行”。
这是纯粹的、原始的、人与坐骑、与恶劣环境的直接对抗。
他的大腿内侧,原本就伤痕累累,此刻在持续不断的摩擦下,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浸湿了裤裆,黏在鞍具上,每一次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腰背像是折断后又被人强行接上,酸麻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手臂因为长时间紧握缰绳而控制不住地颤抖。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叫嚣着要散架。
等到了平舆他一定要改良汉末时代的骑马装备。
他是现代人,何曾受过这等苦楚?
即便穿越后在西凉军中,也多是以押运为主,像这般日夜兼程、亡命天涯的强度,是头一遭。
白天,他们要忍受春日逐渐毒辣的日头。
汗水刚渗出毛孔,便被风吹干,留下白色的盐渍,混合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糊在皮肤上,瘙痒难耐。
口渴成了常态,皮囊里的水需要精打细算,遇到山涧溪流便如同遇到救星,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趴下痛饮,那清冽甘甜的味道,是这段苦旅中唯一的慰藉。
夜晚,更是难熬。
春寒料峭,山风如同冰冷的刀子,无孔不入地穿透单薄的衣甲,直刺骨髓。
他们不敢生起大的篝火,只能找背风的岩石凹陷处,挤在一起,靠着马匹的体温勉强取暖。
程咬金块头大,往往主动坐在风口,像一堵墙般为邓安和张清遮挡些许寒风。
宿营地的环境更是恶劣。露水打湿了衣襟,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地上是潮湿的泥土和硌人的碎石,根本无法安眠。
虫蚁的叮咬更是家常便饭,邓安身上很快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奇痒无比,抓破了便火辣辣地疼。
生态环境的严酷,以最直观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没有平整的公路,只有被野兽和樵夫踩出的、蜿蜒崎岖的兽径。
没有路灯,只有偶尔透过厚重云层洒下的、清冷凄凉的月光,以及远处山林中不知名野兽泛着绿光的眼睛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空气中弥漫着腐殖土、野兽粪便以及某种野花混合的、原始而陌生的气息。
有一次,他们在一片密林中穿行,惊起了一群栖息的黑鸦,“呱呱”的叫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吓得邓安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还有一次,涉过一条齐腰深的冰冷溪流,湍急的水流几乎将他和马匹冲倒,刺骨的寒意让他牙齿打颤,上岸后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食物更是简陋到了极致。
干硬的麦饼需要用唾液慢慢软化才能下咽,偶尔程咬金用简陋的陷阱捕到一只野兔或山鸡,便是无上的美味。
没有盐,没有调料,烤熟的肉带着一股腥膻,但饥饿驱使下,也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只为补充消耗殆尽的体力。
张清始终沉默,他的骑术最好,眼神也最锐利,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守护在邓安侧翼。
程咬金则时不时插科打诨,讲些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浑话或演义故事,试图驱散这凝重的气氛,尽管他的大嗓门往往被邓安用眼神制止。
邓安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忍受着这一切。
身体的痛苦达到了极限,精神却因为那斩断过去、掌握自身命运的决绝行动而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每一次肌肉的酸痛,每一次寒风的侵袭,都在提醒他,他不再是那个被迫屈从的西凉都尉,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向这该死的世道抗争!
果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趴在马背上,看着前方蜿蜒似乎永无尽头的山路,看着张清挺拔而警惕的背影,听着程咬金粗重的喘息和偶尔低沉的咒骂。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撑到平舆!撑到……能稍微喘口气的地方!
邓安、张清、程咬金三人如同水滴汇入江河,消失在崤山以东的茫茫山野之中。
然而,他们投下的这颗石子,却在已然浑浊不堪的天下局势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酸枣联军大营,中军大帐。
丝竹管弦之声靡靡,酒肉香气混杂。以袁绍为首的关东诸侯们,依旧延续着多日来的“传统”,宴饮高会。仿佛数百里外洛阳的焦土、西迁路上的血泪,都与这帐中的歌舞升平毫无干系。
袁绍高踞主位,面带矜持笑意,正与身旁的河内太守王匡谈论着某地出土的古玉。
曹操坐于下首,自饮自酌,眉宇间隐有郁结之色。
其余如刘岱、张邈、孔伷等人,或谈笑风生,或醉眼朦胧。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统领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大帐,也顾不得礼仪,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路疾驰而嘶哑变调:
“报——!紧急军情!董卓之弟、左将军董旻,于三日前,在迁都队伍宿营之地,被、被其麾下骑都尉邓安,设计斩杀!邓安及其两名亲随已然叛逃,不知所踪!”
“哐当!”
不知是谁手中的酒杯失手跌落,摔得粉碎。
整个大帐,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丝竹声停了,谈笑声停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那斥候统领急促的喘息。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袁绍猛地站起身,脸上的从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错愕,“邓安?哪个邓安?可是那个……那个十二岁的……”
“正是!”斥候急忙道,“便是那个曾在洛阳殿上七步成诗,才华惊动洛京,后……后手刃越骑校尉伍孚,被董卓擢为骑都尉,并参与了洛阳……屠城的邓安,邓元逸!”
“嘶——!”
帐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个孩子!那个集“天才少年”、“董卓亲信”、“屠城帮凶”、“伍孚杀手”等诸多矛盾标签于一身的十二岁孩童!
他……他居然杀了董卓的亲弟弟董旻?叛逃了?
这消息太过匪夷所思,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不可能!”豫州刺史孔伷失声叫道“那邓安年纪虽小,却已是董卓麾下红人,前程似锦,为何要行此自绝之事?莫非是董卓的苦肉计?”
“苦肉计?用自己亲弟弟的命?”曹操猛地放下酒杯,眼中精光爆射。
他立刻联想到了之前那封无名信!难道……送信之人,便是这邓安?!他心中剧震,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缓缓道:“若此事为真……此子,非常人也。”
帐内顿时议论纷纷,惊疑、猜忌、震撼、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交织弥漫。
邓安这一刀,不仅砍下了董旻的头颅,更像是一块巨石,狠狠砸破了联军表面平静却死气沉沉的僵局!
一个十二岁少年的反叛,其带来的冲击力,远胜于千军万马的叫阵。
西迁大军,董卓本阵。
“啊——!!!!”
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从董卓那华丽宽大的车驾中爆发出来,声震四野,连拉车的骏马都惊得人立而起!
“邓安小狗!安敢如此!!安敢如此欺我!!!”
董卓须发戟张,肥胖的身躯因为暴怒而剧烈颤抖,一双小眼睛血红一片,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珍馐美酒、竹简文书洒落一地。
“旻字!我的弟弟啊!”董卓捶打着胸口,发出痛彻心扉的嚎叫,那声音中不仅有失去亲人的悲痛,更有一种被最意想不到之人狠狠背刺的屈辱和暴怒!
他待邓安不满啊!虽存利用之心,但也确实欣赏其才华,给予官职,甚至默许他与自己孙女董白交际……
他以为这少年早已被洛阳的鲜血绑上了自己的战车!却万万没想到,这看似驯服的幼狼,竟在最关键的时候,反口咬断了他亲弟弟的喉咙!
“搜!给本相国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三个叛贼给本太师抓回来!!”
董卓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本相国要活的!本太师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帐内李傕、郭汜、吕布等将噤若寒蝉,感受到太师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纷纷领命,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后军,董白车驾。
年仅十一岁的董白,穿着一身素雅的锦衣,正抱着那只邓安教她如何照顾的白色小猫,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迁徙的人流怔怔出神。
她还记得邓氏食肆里那暖烘烘的“火锅”,记得他变着花样给她做的奶茶。
记得那个夜晚,共同赏着星空,眼神明亮,那些撩拨的话语。
那个少年,和她见过的所有西凉粗莽将领都不同,他干净,聪明,懂得多,还会照顾她的小情绪……
少女懵懂的心扉,早已在不经意间,为他悄然开了一丝缝隙。
直到一名脸色苍白的侍女,连滚爬爬地来到车驾前,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将那个惊天噩耗说了出来。
“……邓、邓都尉他……他杀了左将军……叛、叛逃了……”
怀中的小猫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僵硬,“喵”了一声,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董白呆呆地坐着,仿佛没有听清,又仿佛每个字都化作了冰锥,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
杀了……叔祖父?
叛逃?
那个会温柔笑着教她照顾小猫,会给她讲故事的元逸哥哥?
为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和撕裂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无法理解,无法将记忆中那个美好的少年,与“弑亲叛贼”这四个血腥残酷的字眼联系起来。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怀里小猫柔软的毛发上。
不是放声痛哭,而是无声的、极致的茫然与心痛。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往日食肆里的温暖,星空下的低语,难道都是假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了她的亲人?为什么要……背叛?
少女初开的情窦,尚未完全绽放,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夹杂着家族血仇的冰冷现实,狠狠碾碎。
董白紧紧抱着小猫,将脸埋进它柔软的皮毛里,瘦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邓安这一刀,斩断的不仅是董旻的性命,也斩断了他在董卓阵营中所有的羁绊和伪装,更在天下各方势力心中,投下了一颗分量极重的、名为“邓元逸”的棋子,其引发的余波,才刚刚开始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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