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视角)
我从来没觉得这屋子像个家。
水泥墙,铁架子床,除了必要的装备和几件换洗衣服,空得能听见回声。
以前觉得挺好,清净,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碍眼。累了往床上一倒,睁眼就是任务,简单。
可现在不一样了。
窗台上多了盆绿萝,蔫头耷脑的,是闻劭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捡回来的,说看着可怜。
茶几上放着他没看完的书,夹着张便签,字迹清秀得像他这个人。空气里,也好像总飘着点他身上那股子干净又有点清冷的味道,像雪后的松林。
烦人。但又……不赖。
我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里面。闻劭窝在躺椅里,身上裹着那条我从队里顺出来的灰色薄毯,只露出个脑袋和一小截白皙的脖子。
他睡着了,呼吸又轻又浅,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安静得像个琉璃娃娃,一碰就能碎。
可我比谁都清楚,这玩意儿内里有多硬,多倔。
想起第一次在陈局办公室见他,瘦瘦高高一个人,穿着熨帖的衬衫,看人的眼神像x光,恨不得把你从里到外扫个透。
我当时就想,这哪儿来的事儿逼顾问,细皮嫩肉的,能顶什么用?别他妈给老子添乱就行。
结果呢?这乌鸦不仅没添乱,还一次次扑棱着翅膀,飞进我最棘手的案子里,用他那颗比我枪法还准的脑子,把一团团乱麻理得清清楚楚。
也从那时候起,一点点,不受控制地,飞进了我这片荒了吧唧的领地。
我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心里那点从海上带回来的、还没散干净的戾气,慢慢就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沉、更实在的东西,堵在胸口,有点胀,又他妈该死的踏实。
这感觉陌生,但不坏。
走过去,把手里那杯热牛奶放在他旁边的小几上。牛奶这玩意儿,娘们唧唧的,但他胃不好,喝咖啡跟喝毒药似的,只能换这个。
我自己也端了一杯,灌了一口。啧,淡出个鸟来。还是咖啡得劲。
他动了动,没醒,只是无意识地往毯子里缩了缩。
蠢样子。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好些画面。他站在白板前分析案子时,眼神亮得惊人;他被“导师”逼到绝境时,苍白着脸却依旧挺直的脊梁;他在化工厂独自走向陷阱时,那单薄却决绝的背影;还有……还有在我身下,眼尾泛红,微微颤抖,却依旧紧紧抓着我不放的模样……
操。不能再想了。
火有点往上窜。
赶紧又灌了一大口牛奶,压了压。目光扫过他手边那份已经生效的转岗文件和聘书。以后,他就是正经的大学教授,犯罪学顾问,离枪林弹雨远了。
挺好。老子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能让他在阳光下,安安稳稳地搞他的研究,写他的书,养他那盆破绿萝吗?
就是不知道,以后少了这只乌鸦在身边叽叽喳喳(虽然他话其实不多,但那眼神比叽喳还厉害),日子会不会又变回以前那样,干巴巴的,没滋没味。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听见自己问。声音有点干。
他醒了,或者根本没睡沉。睁开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刚醒的朦胧,看向我。然后端起牛奶,小口喝着,说教书,做研究,写书, 可能帮唐屿那小子做做顾问。
听到唐屿,我眉头本能地一拧。那小子看他的眼神,我不爽。
“离那小子远点。”话没过脑子就出去了。
他笑了,说唐屿只是个孩子。
孩子?屁。只要是公的,凑他太近老子都不乐意。
我放下杯子,走到他面前,弯腰,把他连同毯子一起圈在躺椅和我之间。这姿势很有压迫感,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让他被我的气息围着,哪儿也去不了。
“我不管。”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是老子的。以后的日子,安安稳稳的,不准再往危险的地方凑。”
这话霸道,我知道。但我就是这么个人。认准了的,就得圈起来,护住了。
他没像以前那样跟我争,或者用那种冷静得气死人的语气分析利弊。他只是看着我,然后抬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我的脸。
“好。”
就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颗定心丸,砸在我心口最躁动的地方。
没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皮肤光洁,带着点牛奶的温润气息。
“睡吧。”我说,“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他眼里有点好奇:“哪里?”
我看着他被灯光映得格外清亮的眼睛,心里那点算计藏不住了,嘴角扯开个弧度。
“民政局。先把证领了。”
他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那眼底像突然落进了星星,一点点亮起来,嘴角也慢慢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好。”
又是这个字。但这次,里面裹着糖。
我心里那点因为擅自决定而冒出头的忐忑,瞬间被这声“好”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满足感。
对,就得这样。名正言顺地圈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聪明又倔强的乌鸦,是老子陆凛的。谁也别想惦记,谁也别想伤他分毫。
我直起身,重新靠回栏杆,看着他重新窝进躺椅,闭上眼,嘴角还带着那点未散的笑意。
外面的城市灯火通明,以前觉得那是别人的热闹。现在看着,却好像也有了点意思。
因为这屋里,有了只属于我的,唯一的,需要我豁出命去守护的温暖。
巢穴不再空荡。
狼,终于等到了他的乌鸦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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