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劭视角)
秩序,一直是我理解和衡量这个世界的方式。行为的逻辑链,情绪的因果线,犯罪的动机图……万物皆可拆解,皆可归类,皆应在某种既定的轨道上运行。
这曾是我赖以生存的准则,也是将我拖入深渊的引力。
直到我遇见陆凛。
他像一颗闯入精密星图的陨石,带着硝烟、血性与不容置疑的蛮横,将我赖以构建世界的坐标轴,撞得七零八落。
初见他时,那眼神里的审视与不耐几乎凝成实质。我习惯性地分析,试图将他归类——
典型的Alpha男性主导人格,过度依赖肌肉记忆与直觉,对超出理解范围的事物抱有本能的排斥。一个麻烦的、难以沟通的搭档。
我甚至已经预设了我们之间必然的摩擦与失败。
我错了。
他确实麻烦,沟通方式近乎粗暴,直觉却往往精准得可怕。他并非排斥未知,只是习惯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触碰、去验证。
他的世界黑白分明,守护与摧毁的界限清晰如刃。而我,这个游走在灰色地带,试图理解甚至共情黑暗的“乌鸦”,最初显然被他划入了需要警惕的范畴。
可就是这个人,一次次用他那看似粗糙的方式,在我精心构筑的理性壁垒上,凿开裂缝。
是他在我沉浸于侧写忘记时间时,将冷掉的咖啡换成温热牛奶,动作生硬得像在拆卸炸弹。是他在化工厂的绝境中,毫不犹豫地用后背为我挡住未知的危险,体温滚烫得像要灼伤我的皮肤。
也是他,在“导师”试图用我的过去摧毁我时,用最直白、最野蛮的宣告,将我拉回现实——
「我不管什么狗屁起源,我认准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带不走。」
那些被他撞碎的坐标,没有让我迷失,反而在碎片折射的光芒里,我看到了一个更广阔、也更真实的世界。
原来秩序之外,还有温度。
此刻,我窝在他安全屋的躺椅里,身上裹着他的毯子。
这里与他本人一样,初看冷硬,缺乏修饰,却处处透着一种坚实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是我某次路过垃圾堆时顺手捡回的。
他当时皱着眉嘟囔了一句“麻烦”,却还是找了个最透光的角落放下,偶尔还会记得浇点水。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和他常用的皂角气息,并不难闻,反而像一种无声的标记,宣告着这片领地的归属。
茶几上摊着我的书和笔记,旁边放着他刚端来的牛奶。
我不喜欢牛奶,但他坚持,理由是咖啡“伤胃”。这种缺乏科学依据的关心,带着陆凛式的专横,我却渐渐习惯了。
甚至,有些隐秘的贪恋。
闭上眼,能清晰地回忆起他怀抱的力度,灼热,紧绷,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仿佛要将我揉碎,嵌入他的骨血。与平日里的冷硬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近乎脆弱的、需要确认的紧密。在那样的怀抱里,一直盘踞在我心底的、属于“起源”的阴冷和身为“样本”的孤寂,会奇异地消散。
他说,我是他的。
这句充满占有欲的宣告,曾让我本能地想要辨析其背后的心理动因。
是雄性生物的领地意识?是长期并肩作战产生的过度依赖?还是……
后来我放弃了分析。
当他在晨曦的海面上,不顾一切地吻住我,那吻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虔诚的温柔时,我知道,那不仅仅是占有。
那是同谋之间的确认。是狼与乌鸦在历经生死、穿透谎言后,对彼此存在的最终加冕。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他低沉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睁开眼,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锐利和审视,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深沉的温和,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哪里?”我问。
他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带着点他特有的、痞气的得意,又混杂着某种郑重的承诺。
“民政局。先把证领了。”
我怔住了。
大脑有瞬间的空白,随即,无数理性的分析试图涌上来——法律意义,社会关系,责任与束缚……但所有这些冰冷的词汇,都在触及他眼底那片不容置疑的、带着灼热期待的光芒时,悄然融化。
坐标再次被打乱,重组。
这一次,中心点清晰无比——是他。
那些关于秩序、逻辑、起源的迷思,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遥远而苍白。唯有眼前这个眼神紧张又霸道的男人,是唯一真实且重要的坐标。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闯入我世界,将其搅得天翻地覆,却又为我重新构筑起一个更坚实巢穴的狼。
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而确定的暖意。
“好。”
秩序依然存在。只是我的坐标系里,多了一个名为“陆凛”的永恒原点。
从此,心有所归,行有所向。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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