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冰封谷的帅帐内灯火通明。
洛云曦与沈辞正对着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商讨着新武器的列装和下一步的反击计划。“电磁加速符文弩”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让数月来笼罩在镇北军头顶的阴霾消散了不少。
“首批五十把‘雷弩’，优先装备给秦风的‘破晓’营，他们最擅长小规模渗透作战，能将新武器的优势发挥到最大。”沈辞的手指在地图上西线的流沙河谷处画了一个圈，“我们的目标，是敲掉‘天罚军’的指挥部，夺回流沙河谷的控制权。”
“五十把不够。”洛云曦摇了摇头，“我需要至少两百把。另外，我设计的另一种武器——‘源能爆破箭’也必须同步开始制造。面对集团冲锋，我们需要范围杀伤武器。”
“好，我今晚就去军械坊……”
沈辞的话还未说完，异变陡生。
洛云曦放置在桌案上的一个贴身行囊中，突然透出了一阵柔和而又急促的蓝色光芒。
“嗡……嗡……嗡……”
一阵仿佛来自深海的螺号声，悠远而又悲怆，在帅帐内回荡开来。
沈辞立刻警惕起来，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洛云曦却示意他稍安勿躁，她走到行囊边，从里面取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深蓝色海螺。这是当初在迷雾之海，海皇沧涯赠予她的信物，代表着双方的盟约。自从联盟破裂后，这枚海螺便再也没有过任何动静，此刻却为何……
她将海螺握在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传来的一阵阵微弱但急切的能量波动，像一个濒死之人的心跳。
“是海皇。”洛云曦的眉头紧紧皱起。
她略一沉吟，将自己的一丝精神力，缓缓注入到海螺之中。
“嗡——！”
海螺上的蓝色光芒瞬间大盛，一道虚幻的光幕在两人面前展开。光幕剧烈地闪烁着，布满了雪花般的干扰条纹，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尽管面容不清，但那股君临天下的霸道与高傲，洛云曦绝不会认错。
“沧涯？”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光幕中的人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嘈杂的电流声中，传来了一个断断续续、却依旧威严的声音。
“洛……云曦……你……回来了……”
是海皇沧涯！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虚弱，背景中还夹杂着剧烈的爆炸声和能量碰撞的轰鸣，显然，他正身处一场无比惨烈的战斗之中。
“迷雾之海发生了什么？”洛云曦沉声问道。
“我们……遭到了……伏击……”沧涯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愤怒，“一支……从未见过的……钢铁舰队……他们的战船……我们的‘海妖之牙’……无法击穿……”
钢铁舰队！
洛云曦与沈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毫无疑问，那正是“方舟基金会”的海上力量！
“……他们的武器……和攻击你们的‘天罚军’……一样……”光幕中的影像稍微清晰了一些，洛云曦能看到，海皇原本华丽的皇袍已然破碎，嘴角还挂着一丝金色的血迹，“……归墟……伤亡惨重……我们被……困在‘风暴之眼’……能量……即将耗尽……”
风暴之眼，那是迷雾之海最核心，也是能量最狂暴的区域。看来，海皇是被逼入了绝境。
“……洛云曦……”海皇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起来，那是一种放下了所有骄傲与尊严的、属于一个帝王的请求，“……三年前的恩怨……是我的……愚蠢……但……归墟的子民……是无辜的……”
“……我以……归墟之主的名义……请求你的……援助……”
“……这是……‘海神之心’的坐标……凭它……可以号令……所有归墟部族……”
话音未落，一道耀眼的蓝光从光幕中射出，没入了洛云曦手中的海螺之内。海螺的表面，瞬间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立体星图。
“……活下去……”
这是海皇留下的最后三个字。下一刻，光幕“滋啦”一声，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帅帐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洛云曦握着那枚滚烫的海螺，久久不语。
“我们……该怎么办？”秦风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他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是啊，该怎么办？
驰援归墟？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理智所压下。镇北军本就兵力不足，如今刚刚看到一丝反击的希望，若此时分兵前往遥远的迷雾之海，无异于自断臂膀。
更何况，三年的血战，天启与归墟早已是血海深仇。朝堂之上，以霍青为首的主战派，绝不可能同意向“仇人”伸出援手。这个决定一旦做出，必将引来滔天的政治风暴。
可是，不救吗？
洛云曦的脑海中，浮现出基金会那贪婪而冷酷的“世界攻略”计划。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基金会的目标，是整个天启世界。归墟，只是他们的第一道开胃菜。一旦归墟覆灭，基金会便可整合归墟的庞大资源，从海上与陆地形成真正的合围之势。
到那时，天启王朝将再无任何幸免的可能。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殿下，不可！”秦风单膝跪地，沉声劝谏，“归墟与我们仇深似海，霍将军的弟弟就死在他们手上！此时救援，军心必乱！请殿下三思！”
沈辞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洛云曦，等待着她的决定。他知道，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
洛云曦闭上了眼睛。
一边是血海深仇，是内部的重重阻力。
另一边，是迫在眉睫的共同危机，是整个世界的生死存亡。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许久之后，她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所有的犹豫与挣扎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与决然。
“传我命令。”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帅帐的每一个角落。
“明日起，‘雷弩’的制造量翻倍。同时，拟定最高等级的作战会议，召集所有千夫长以上将领。”
她看向沈辞，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不仅要去流沙河谷，迷雾之海……我们也要去。”
“因为，我们的敌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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