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发生在马场和家常菜馆的、近乎魔幻的友好出游,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漾开的涟漪虽然微弱,却并未立刻消失。
相反,一种更加稳定、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常态化平和,开始逐渐渗透进三个人的生活。
常明轩退掉了自己那套距离谭韫航公寓不远的房子,搬了进来。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方便照顾你,但谭韫航知道,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某种意义上的妥协。他默许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顾言也不再仅仅是一个存在于商业场合和偶尔聚会中的影子。
他开始以一种极其自然的、不引人反感的方式,增加出现在谭韫航生活中的频率。有时是送来一些他实验室培育的、据说有安神效果的新品种绿植;有时是以讨论合作项目为由,在书房一待就是半天;有时甚至只是在周末的早晨,拎着刚出炉的、谭韫航偏好口味的面包,按响门铃。
常明轩对此,表现出了惊人的容忍。他没有冷嘲热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在顾言来时,会如同对待一个寻常客人般,点头致意,偶尔还会就送来的绿植养护问题,与顾言交流几句。
那种尖锐的、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敌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共存。
公寓里开始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玄关的鞋柜里,并排放着三双款式不同、尺寸各异的拖鞋。
浴室洗漱台上,除了谭韫航和常明轩的用品,角落也多了一套属于顾言的、极其简洁的牙具和剃须刀。
阳台上那些郁郁葱葱的植物旁,偶尔会看到顾言带来的、开着细小蓝花的不知名药草。
他们甚至开始一起吃饭。
不是在外面餐厅,而是在公寓的家里。
起初只是偶尔。常明轩下厨,做几道谭韫航喜欢的菜,顾言碰巧来访,便自然而然地被留下。
后来,这似乎成了一种不成立的惯例。周末如果没有其他安排,顾言通常会过来。有时是他带食材,有时是常明轩准备。
厨房成了最常出现三人身影的地方。
常明轩掌勺,动作利落,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架势;顾言则负责洗菜、切配,他的刀工极好,切出的丝均匀细嫩;谭韫航偶尔会被分配摆盘或者榨果汁的任务,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那两个身形挺拔、气质迥异的男人,为了同一顿饭而忙碌。
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有锅铲碰撞声、水流声,和偶尔关于火候或调味料的简短对话。
气氛竟有种奇异的温馨与和谐。
餐桌上,话题也变得广泛而轻松。常明轩会说起商场上的趣闻,顾言会分享一些科技前沿的动向,谭韫航则偶尔会提及在古籍中看到的冷知识。
他们像三个相识多年的老友,谈论着彼此领域的事情,偶尔也会有观点的碰撞,但都控制在理性探讨的范围内,不再带有个人情绪的攻击性。
一次晚饭后,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消食。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室内灯火温暖。
常明轩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财经新闻,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其实想想,以前争来争去,挺没意思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评论天气。
顾言正低头用平板处理邮件,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谭韫航坐在两人中间的单人沙发上,捧着本书,闻言抬起眼,目光在常明轩和顾言身上扫过。
他知道,常明轩这句话,并非真的放下了所有的心结和那深入骨髓的占有欲。这只是一种在认清某种无法改变的、更深层次的事实后,被迫做出的、更为理智的选择。
一种为了维持眼前这脆弱平衡,也为了不让中间那个人再露出那晚那般脆弱神情的妥协。
而顾言的沉默,也同样是一种默认。他接受了这种诡异的共存,不是因为他甘心,而是因为他同样清楚,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或者说,他也在等待,等待那个连他自己或许都未知的答案。
这是一种建立在巨大秘密和痛苦之上的、扭曲的平和。但不可否认,它确实带来了一种喘息的空间,一种近乎家的感觉。
谭韫航放下书,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城市灯火。
他能感觉到身后两道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背上。
一道依旧炽热,却学会了克制。
一道依旧深沉,却多了温度。
他知道,他们都在看着他。
以他们各自的方式,守护着这偷来的、岌岌可危的宁静。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水雾在冰冷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模糊。
也许这样也好。
三个人,挤在这间不算太大的公寓里,维系着这表面平和、内里暗流涌动的生活。
至少,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深夜,他不再是一个人面对冰冷的墙壁。
至少,在感到疲惫不堪时,身边总有一杯适时递上的温水,和一道沉默却坚定的身影。
这或许不是爱情最完美的形态。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一种健康的关系。
但对他这个在任务轮回中漂泊了太久、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而言,这扭曲的、由两个分裂灵魂共同构筑的巢穴,竟成了他唯一能感受到些许温暖与安宁的归处。
雨,还在下。
夜,还很长。
但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公寓里,时间仿佛被施了魔法,变得缓慢而温柔。
谭韫航转过身,看向沙发上的两个男人。
常明轩对上他的视线,咧嘴笑了笑,带着点一如既往的、傻气的阳光。
顾言也抬起头,目光沉静,却不再冰冷。
谭韫航也微微弯起了唇角。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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